第十二章 生日与忌日(第3/5页)
“连……连许泽宁都知道给我订蛋糕,可是你把我忘得一干二净,我讨厌你……”许是酒意上头,她结结巴巴地控诉,迷蒙的眼没有焦点,像在看他,又不像在看他。
“三哥……”她唤他,声音软绵绵的,“不爱是不是也有不爱的好处呀?可以随时开心,也可以随时放弃……”
“可是,我好难过呀,我一想到放弃,”她撇着嘴,捂着自己的胸口,眼泪汪汪的,“这里就要痛死了……”
程立看着她,只觉喉咙发紧,心脏似被人狠狠地揪住。
沈寻扶着栏杆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她的身后是万家灯火。程立看得心惊,将她拉进怀里,牢牢地护住。
“你说,如果我今天从这里掉下去了,你会不会难过?”她趴在他的胸口柔声嘟哝。
“不会。”
“为什么?”
“因为你是蠢死的,不值得。”
“…………”
程立摸了摸她微凉的手臂,皱眉:“我带你回去。”
他不由分说地抱起她,大步往楼下走。沈寻搂着他的脖子,像只慵懒的小猫,轻轻吻着他的侧脸,一下又一下,仿佛怎么吻都不够,甚至放肆地伸出小小的舌尖,偷袭他的耳朵。
“不怕人看到?”他呼吸不稳,耳根泛红,“再捣乱我就把你扔下去。”
“你才不会。”她一边说着,一边还有些担心地搂紧了他。
他忍不住叹了一口气。真是个孩子。
不过几十级台阶,她在他怀里随着他的步伐一颠一颠的,他宽阔的胸膛,就像幼时的摇篮,舒适、安全。
“三哥。”她鼻音轻柔。
“嗯?”
“我希望这楼梯没有尽头。”
“那是恐怖片。”
她咯咯地笑:“讨厌,你怎么一点也不浪漫?”
“恭喜你终于认清现实。”
“小舅今天也说让我走。”
“他说得没错。”楼梯转角的黑暗里,他的声音平静得近乎绝情,“你走吧,你不属于这里。”
程立一时没听到回应,以为她睡着了。
下了最后一级台阶,远处的夜空突然燃起几簇烟花,不知谁家在庆祝喜事。
烟花渐散,他低下头,看见璀璨斑斓的光影都落在她的眼中,光影慢慢淡去,只剩下他的影子。
“你说的我知道,”她的声音轻轻柔柔的,“可是程立,你在这里。所以,我也会在。如果你不离开,那么,我也永远留下。”
“留下做什么?”他问。
“做你的妻子。”她答。
程立脚步微微一滞。
她却似酒意上涌,倦了困了后,缓缓地闭上眼。
只有这样迷醉的姿态,才敢说出灵魂深处的渴望。不知道听的人有多感动,说的人自己却先红了眼眶。所以要藏起来,嘘,不要让他发觉。
程立把她放到床上,她却悠悠转醒,迷蒙的水眸凝视着他。
“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她搂住他的脖子,拉近彼此间的距离,笑容神秘,“我今天送给自己一个礼物哦。”
“什么礼物?”他问。
沈寻抓住他的一只手,放在她的腹部,缓缓向上滑动,上衣跟着被拉起,雪白的肌肤一寸寸裸露……视线落到某一处,他浑身一僵。
左侧浑圆的下方,原本无瑕的肌肤上,文了一个词——Morpheus。
黑色的字体,还泛着红。
“文身师说,我手臂上的伤口还没好,不适合文在那里,所以,我就换了一个地方。”她看着他,笑容甜美地举起手腕,“我妈妈叫林莲,所以我把这朵莲花文在了这里,而你,你在我心上。你说,妈妈会不会怪我偏心?”
“痛吗?”他目光涌动,瞬间哑了嗓。
“痛,我没有用麻药。”她可怜兮兮地点头。
“为什么没用?”
“因为……喜欢你就是这么痛啊。”她轻叹,用最无辜的眼神,说出最天真的话,编织最狡诈的诱惑。
一贯冷静的程队顿时失了言语,落在她胸口的长指轻颤,暴露了他的情绪。
她却拉住他的手,按在那个位置。
手掌之下,是鲜活的心脏,一下下地跳动,仿佛在声声唤那个名字,Morpheus,Morpheus。他几乎有种掌心被灼伤的错觉。
而她贪婪地凝视面前这张冷峻的容颜——亲爱的墨菲斯,我的梦神先生,你赐予我妖艳迷人的爱情,摄我灵魂,惑我心智,使我成瘾,让我在这一场美梦里流连忘返,却没有告诉我,在你自己的梦境里没有我。
可是,我怎么可能就这么放过你?这一场相遇,已经让我成为过河的兵卒,只能向前。所以现在,就让你进入我编织的梦吧。一场我倾尽所有也要让它成真的梦。因为舍不得放手,舍不得离开,所以,即使是一条荆棘路,我也要走下去。
“我,沈寻,以这个文身起誓,我要永远陪着程立,无论祸福贫富,无论伤病死亡。”她笑,眼波潋滟,似最美的湖水,要将他溺毙,“所以,我恳请你,做我的丈夫。”
言毕,她微微起身,认真地、虔诚地吻上他的唇,虽然蜻蜓点水,却似用尽全力完成了一个最郑重的仪式。
在他蓦然怔忡之际,她再次合上眼,安心地沉入梦乡。留下他,在深沉的夜里,像失了心魂的雕像,久久未动。
程大队长又度过一个难眠的夜晚。但一到天亮,仍像打了鸡血一样,早起去敲某人的门。
足足过了半分钟门才打开,露出一张刚打扮完的小脸。
黑眸静静地凝视她——到底还是年轻,无论前晚怎样醉生梦死,第二天仍可以明艳动人。程立突然间有些感慨,方才自镜中,他看见自己眼下有淡青与细纹,源于睡眠不足,果然是岁月不饶人。
沈寻愣愣地看他:“你怎么来了?”
“看看你酒醒了没有。”他淡淡地答,显然对她语气里的意外感到不怎么满意。
“嗯,好像是喝多了……头有点疼。”沈寻揉揉脑袋,“你昨晚去哪儿了呀?我都没等到你,我记得我和江北他们喝了酒,然后去天台吹了吹风……就是死活想不起来怎么回来的了。”
“想不起来?”他声音很轻,眼神有点怪异。
“难道是你送我回来的?”她抬起头,望着他猜测。
“是。”他紧紧盯着她,挟着一种山雨欲来的危险气息。
“啊?”沈寻窘迫地笑,“噢,难怪你知道我喝醉了,可是我怎么一点印象也没有……”
“一点印象也没有?”他低声重复,黑眸中闪过错愕,还有深藏的恼怒,“你昨晚对我说过什么,你不记得了?”
“我对你说过什么?”她瞪着迷茫的大眼。
“你在生气?为什么啊?”沈寻看着他紧绷的下颚和阴沉的脸色,忐忑地追问,“我是不是说了什么惹你不高兴的话了?如果有,我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