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第3/5页)

来到官寨,他们从下到上把官寨的每一间房间都看了,把一层到三层以前的功能都了解了,再登上楼顶,环视四周。深秋时节,红叶如织,鸟鸣婉转,层林尽染的热烈把官寨都烘托得有了几分的醉意。那些退耕以后的土地已种上了银杏和桃、李,银杏富丽的色彩彰显一派辉煌。柳似松陶醉其间,这是多么富于想象和创造的平台呀,对他来说,这空间太大了,这是可以承载他梦想和实现他理想的最佳所在。

他们回到以前的会客室。老地主坐过的椅子,走过的地板,用过的东西只要还在的都散发出记忆的淡淡的光芒,即使是已经腐烂的地方也一起诉说着这么多年的磨难和沧桑。阿姝坐在一把已吱嘎作响的椅子上,看见柳似松和杜红梅也不打招呼,脸上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愠色。地宝看不出来,柳似松和杜红梅却准确地捕捉到了。杜红梅就给地宝使眼色,地宝出去以后,杜红梅说:“阿姝不高兴,她心头不高兴,这事不好说。”地宝还像以前领会司令的命令一样一点就醒。

天宝对他俩还是有意见的,心里很不舒服,总认为地宝以前的举动都是他们教唆的,是他们把地宝弄成恶霸一样,破坏了他一辈子的生活。但又不好当着地宝的面发作,只好不开口,看地宝有啥打算。地宝开口了:

“爸,妈,今天柳总是专门来看官寨是不是可以弄成景点搞旅游。”

阿姝一听是打官寨的主意,心里更不是滋味了,但她忍住,想看看他们究竟是怎么设计的。天宝也没有言语。

柳似松看见他们都不发言,也怕地宝说不明白,就主动解释开了:

“两位老辈子。”这称呼一下让阿姝心里舒坦起来,没想到世道还真有变天的时候,柳似松能这样称呼她,她这辈子从来没有想到过。她颔首。

“是这样的,二先生他们开发桃花寨,有意将地宝排斥在外,地宝和小姝心里很难受,觉得二先生不把他们当人看。我和地宝的情感你们是知道的,不是亲兄弟也算好朋友,上次地宝说了以后,我回去想了很久,桃花寨我是插不上手帮不上忙了,就想如何在官寨上做做文章。我们公司研究了好久,两种办法,一种是我们把官寨全部买下来,一次性买断;另一种办法是折价入股,以后按股份分红。所有周边的土地公司也全部租下来,用作开发。”

“我看还是一次性买断干净,啥入不入股的,这账我们也算不清,以后难得扯皮。”天宝先发表意见。

阿姝却恨住天宝,怪罪他乱说话。

“我在官寨住了几十年,官寨陪我坡坡坎坎地走了几十年,我对它有感情,不是说卖就可以卖的,再说,这么大的事,也得等我们一家人坐下来好好地商量商量,一起拿定个主意才好回柳总的话。”

阿姝这话一下就把所有的路给封死了,所有的人都接不下去话了。柳似松和杜红梅相互看看,既挑不出什么毛病,也钻不了什么空子,杜红梅看柳似松的话不好说,就接过话头:

“老辈子说得好,是呀,这么大的事,小姝又不在,肯定是得商量商量。我们也不是为难你们让你们马上答应,只不过把我们的想法说出来,供你们选择。说得好一起开发,说不好我们也不勉强。”

大家一起喝茶,吃核桃嗑瓜子,摆摆龙门阵后,柳似松和杜红梅下山了。地宝却被阿姝留下了。

一场大雪以后,冬天就在桃花寨驻足了。

雪后的初晴,阳光被风吹出一些寒意,阳光又被地上的泥泞所碎裂,树枝上的雪经不住阳光的诱惑,纷纷从树上跌落下来,倏忽间钻进了杂草和泥土之中。山路上,浩浩荡荡的一队人马穿越在阳光的浩瀚之中。

二先生坐在滑竿上尾随在丁书记的马后,二先生以后便是县、乡和公司中的相关随员。铃声清越地滑进阳光之中,敲击着地上的泥泞,人们热热闹闹地向热水塘行进。

几十年没有去热水塘了,二先生还依稀记得热水塘的情景。以前是他陪着老地主去,去那里无非是洗洗身洗洗胃也洗洗心。每次去那里都有几许的希冀也有几许的失落。老地主的兴致吞没了他们所有的情趣。如今是几十号人马陪他去,去考察,让温泉下山去成为一种尊贵的资源,成为一剂情爱的饮品,滋润出世间奇特的男欢女爱。

黄昏时分,他和书记以及少有的显要人物来到热水塘,迷濛的水雾将他们严严实实地包裹在里面,他们醉酒似的软躺在里面,任由这自然的玉液浸润他们的肌体,膨胀他们的血管。

“丁书记,这水一到官寨就不是水了哩。”

“是啊,是玉液琼浆。”

“是钱,是现金流。”

早上,他们再次去测定了温泉的流量,并取了小样带走。回去的路上,他们走走停停,计算着里程,设计着路线,下午时分才到官寨。

乡上的干部已在官寨做好了饭,烧好了茶,一待队伍到达就开席。官寨的宴会厅又派上用场了,虽然餐具陈旧不一,大小不一,但场面还在,场面一出来,二先生就忆起旧,就去找阿姝。

吃过饭以后,二先生和阿姝坐在老地主的会客厅里,阿姝心里不是滋味,想到她的宝姝,就痛恨二先生。

“阿姝,公司要开发官寨,把路修上来,把温泉引下来,让官寨成为游人吃住洗的地方,还要修别墅,吸引更多的有钱人到这里度假。”

阿姝只听二先生说,却一句腔都不开。

“没想到把,官寨现在反倒值钱了。我们会买下来的,你想想开个价,也不要太高,狠狠地敲我一棒。”

好一阵,阿姝才若有所思又深藏玄机似的说:

“二先生,可惜你来晚了。”

“阿姝,啥晚了早了的?”

“我们早就答应柳似松、杜红梅了。”

“不可能,这是县上定的,早就规划了。”

“我们不晓得,莫得哪个给我们说过。”

二先生这才去找丁书记,丁书记也一头雾水,双双又到会客厅。阿姝还是那句话:“莫得人说过县上要开发。自己的东西,想和哪个搭伙是自己的事,书记不要生我这老婆子的气。”说后就离他们而去。

二先生将拐杖往地板上狠劲地一敲,横眉冷对丁书记:

“书记,这些事都是以前说好的,咋就变得这么快呢?电站电站拨不了款,几十亿的项目就搁在那里,你知道一天要多少利息吗?旅游项目刚找到眉目,乡亲们就闹事堵路,到现在不能恢复。好不容易找到一个解套的点,却又让别人从中插一杠子,你说,我这事还咋做。”

丁书记知道问题的严峻性,他也不知道会出现这么多问题,但他对这些问题心里是有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