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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马老大留下十万现金,和周郁一起离开了。我将那十万元现金整齐地堆垒在那张放过慧明表哥骨灰盒的破旧条案上,然后我就躺在床上,点一根香,远远地看着它。这一刻,我对自己有些意外,我对钱的热情似乎并不如我期待的那样蓬勃。这一堆红红的纸币,就像与我无关。我是个胆小的人,以前无论是骑三轮车,还是送牛奶送报纸,虽然辛苦,可拿到手的,都是踏实的。一分一厘,我都清楚它的来龙去脉。可眼前的这些钱,得的这么容易,反倒让我心慌。这钱,来得不讲道理。

算了,既然拿了钱,眼下最要紧的便是做好这场佛事。

我在脑中盘算了一下,这样一场佛事我该怎样安排,要请多少人,要花多少钱。可盘算来盘算去,脑子里却始终是一笔糊涂账。对我来说,这笔款子有些太大了,大得让我根本不知道该怎么花。最后,我想到了阿宏叔。这样的场面,对我是大,对阿宏叔来说,无疑就是小儿科了。

我给阿宏叔打电话,说了佛事的事,我说,我都不知道钱该怎么花了。阿宏叔就在电话那头笑,问了我具体的日子,阿宏叔说,那时节我正好空,这样,这是你的大事,到时我过来帮你当维那吧。我听了,高兴得不行,阿宏叔肯来,这堂佛事就是万无一失了。

挂电话时,阿宏叔突然漫不经心地问了我一句,对了,方泉,这么大的香客,你是怎么找来的啊?

我愣了一下,突然想起周郁跟我叮嘱过这些事不要告诉阿宏叔。可阿宏叔帮了我这么大的忙,他问起了,我怎么好瞒他?我想了想,这也不算什么紧要的事,说了应该没什么大碍。如果瞒着,日后被阿宏叔知道,反而更加难堪。

这个佛事是周郁给我介绍的。

阿宏叔一愣,周郁?哪个周郁?

是在你寺里认识的,就是上次你做法会那一次。

阿宏叔在电话那头微微沉默了一阵,说,哦,那个人,我知道的。随后,又说了几句,便将电话挂了。

挂了电话,我又回味了一下阿宏叔刚才的那句话,似乎话里并没有不高兴,但细细辨别,好像又有些不高兴,我搞不清楚。我有些后悔,或许我真不应该将这事告诉阿宏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