骡子理疗师(第4/4页)

“火门”一关,楼上的人就处在了另一个世界里。这会儿骡子用一方手帕蒙上他的眼,又把他推上床,就赤着脚溜开了。她故意把衣橱门和周边的什么碰得砰砰响,然后无声无息地摸上阁楼,钻到了沿边的空间里——这儿是被木板隔开的一个小通道,里面铺设了暖气管和水管。这个地方是她早就想好的去处。

约莫十分钟之后,霍老急三火四解了眼罩,一个扑棱从床上跃起。他两眼发亮,嘴角咬紧,生气地擦去下巴的一点涎水,盯住衣橱就蹿了过去。里面的衣服被他翻乱了,除了找出骡子的一副金色假发、一根腰带,人影儿也没有。他砰一声关了橱门,又刷一个转身,狠狠按了一下机关—— 一扇蘑菇色的木门缓缓开启。里面是一个不小的空间,他嘿嘿笑着钻进,拐了一个小弯摸了摸,失望极了。看看表,只剩下五分钟的时间了,他匆匆打开床边的柜子、通往阁楼的楼梯间,一无所获,只得再摸上阁楼。这时他已经后悔把主要注意力放在二楼了。在阁楼上定了定神,喘一口大气,猫下腰瞄着几张大沙发空隙。他弓腰小步急跑,从一个空隙蹿到另一个空隙,灵活得像猫。可惜正这会儿时间到了,不知什么地方响起了她的掌声。他骂一声:“妈的巴子,咱这回败了!”

他气哼哼地、无望地看着骡子从沿边那道木板墙后钻出来,头发上满是木花之类,衣服也沾了灰尘。骡子一出来就鼓掌。他无声地下楼,她高高兴兴跟在后边。刚刚下楼,霍老就从写字台的抽屉里摸出一个皮夹,掏出了一沓钱,数了数递给她:“一千,妈的!真倒霉!”

骡子打扫身上的灰尘,乐得合不拢嘴。

霍老擦着满头大汗说:“真是想不到,你能爬到那里边去。以后我连阴沟都得捅一捅了……”

骡子喝着加冰的矿泉水,晃着:“这地方被咱玩透了,也不过就是两层,没有赌头。等我把‘丹房’给老孩儿盖起来,再玩起这个你就瞧吧!那时找人就得延时了——延到二十分钟,那多有意思!”

“丹房”是骡子正准备在郊区盖的一座别墅,已经策划了半年。霍老立刻问:“图纸带来了?”“带来了老孩儿!”她从一个坤包里翻着,摸出一沓纸,展开来,“照你的意思改好了,瞧,看上去不过是一座大屋顶平房,不起眼呢!实际上它有高大的阁楼和宽敞的地下室,是地地道道的三层!加上相接的耳房,花园和暖房,还有大壁炉,正经是一套古怪洋房呢!里面应有尽有,老孩儿喜欢什么,咱就添置什么,到时候炼丹啊双修啊,非让老孩儿欢喜得满地打滚不可!”她咕哝这些时,霍老好像并不在意,只一遍遍看那图纸。这会儿他看出了什么,指着耳房:“别离正房这么近,挡光;主要是连廊太短了,拉开一点,再拉开一点,嗯。”

骡子凑过去,点头。她扳着他的肩膀:“要没大改动了,咱下个月就施工了!”

“钱凑足了?”

“足了。咱老孩儿的钱一分都不要,咱自己挣这笔钱。”

“骡子有办法哩!再说你就是跟我要也没有,为人民服务一辈子,不过是个高级服务员而已,大钱从来没有……”

“你就别哭穷了,这些我都知道;我可没跟你要啊!”

“要也没有。”

骡子按着他的鼻子:“知道了,清廉啊!行了吧?”

他不再说这个话题。骡子突然想起什么,问:“小雯还哭哭啼啼的?”

霍老脸色立刻严肃了,哼一声:“说什么怀上了。后来蓝毛告诉我才知道,她是自杀未遂……幸亏蓝毛发现早,好不容易救过来。”

骡子像听一件喜事,磕着牙:“我这会儿把她揪了来?”

“让她消停消停吧……小物件啊,胸脯像长了两个小苹果。”

骡子缩起鼻子:“我知道霍老喜欢她喜欢得不行,采起阴来像抱个小猴儿一样。我不嫉妒,不过你要防她的外心……”

“这你就不用操太多的心了吧!”

骡子不再言语。她把图纸折好放进坤包里,随手又抽出了霍老写下的书法,再次展开品赏,赞叹:“真有内功啊!瞧这笔画,瞧这结体!瞧这……”说着瞥瞥他,“你的字比吕南老的好多了!”

“可别这么说!”

“真的呀,我还用奉承你吗?那个吕南老不过是权高位重,跟屁虫多一些而已……”

霍老瞪一下眼:“别说了!”

骡子这次不知怎么了,梗着脖子:“我偏要说!我就得说点真话!吕南老从学问到人品再到字,哪点能比得上你?他不过熟稔为官之道罢了,再加上一大帮跟屁虫……”

骡子说这些时并未注意一旁的霍老已经涨紫了脸。这会儿他突然大喝一声:“拿家法来!”

骡子猛地止住了,惊看着他。

他又指着她喝道:“拿家法来!”

骡子蔫了:“老孩儿,别介……”

“拿家法来!”这一声威严而低沉。

骡子低下头,只得到一边去了。一会儿她提来一个小船桨模样的东西,柄上还缠了布条。她一边交给霍老一边小声央求:“别太、太狠了。我知道错了……”

霍老根本不听,眯着眼抓过木桨,示意她趴下。

骡子叹着气,将下身褪出一截,伏在了床边。

霍老扬起手中的器具打上去,骡子的屁股立刻生出了一道两寸宽的红印。“哎呀,哎呀!”她大声呼叫,他像没有听见。一口气打了十几板,他张口大喘,总算收了起来。

骡子继续伏在那儿,呻吟不已。

“起来吧!”

骡子还是伏着,呻吟声反而加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