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第2/3页)
一伙人就跑去搜磨子的家,磨子的媳妇说磨子白天出去再没沾家,是死是活她还不知道哩。秃子金和迷糊就把上房厦子房柴草房都查了,没有磨子的影,又进卧屋问会不会藏在炕洞,磨子媳妇揭了炕席,席下的炕面上一个窟窿,直接就能看清炕洞里,说:炕面子塌了,我让他在家补炕面呀,还没补哩,你们就打进村了。霸槽说:谁打进村了?村是你们的村,就不是我们的村?!秃子金啪地上来就打了磨子媳妇一个嘴巴,说:话好好说!磨子媳妇没有哭,也没有叫,她说:那你就搜吧,他是大活人,又不是一块抹布,能塞就塞到墙窟窿去了.,在院子里,一伙人翻腾着那些麦草和豆秆,猪在圈里,一天没有喂,就饿了,吭吭吭地叫,后来就跳出猪圈墙,在院角的萝卜窖那儿攻。磨子媳妇拾了笤帚就打猪,骂道:吭吭你妈的×哩,天黑了你不睡你给我拾翻啥呀?!秃子金说:你骂谁哩?磨子媳妇说:我骂猪哩!一条帚打得猪回了圈。一伙人没有见到磨子,走出院门了,霸槽突然问秃子金:地窖里看了吗?秃子金说:哦,把地窖忘了。几个人又返回厨房,揭了房角的地窖板,磨子的媳妇脸唰地变了,母狼一样扑进去就趴在地窖板上,大声哭叫:你们把圪圪唠唠都搜了,地窖里能藏啥?土匪呀,土匪呀,要进地窖,你把我打死了再进地窖!秃子金来拉磨子媳妇,她双手紧抓着地窖板上的铁环,身子像有个吸盘,拉不开。迷糊拦腰去抱,抱得磨子的媳妇屁股撅在了他的怀里,那屁股软得像一块凉粉,迷糊伸手摸了一下,磨子的媳妇就喊:流氓,流氓!迷糊手一松,磨子媳妇的身子又贴住了地窖板,身子和板成了一体,再没空隙。迷糊说:谁把你咋啦?你以为我没见过女人吗?你就是脱得光光的摆在那里,我看都不看,拾个瓦片一盖,就走了!磨子的媳妇说:你拧我屁股!霸槽一拍案板,案板上的碗呀碟呀乱跳开来,他说:连人带板抬开!秃子金和迷糊就把磨子的媳妇和地窖板一块抬起来扔到了一边,墙角出现个窖窟窿。
但是,地窖里还是没有磨子。
磨子的媳妇不哭了,也愣在了那里,直等着一伙人走了,她还脑子发木:磨子就藏在地窖里呀,地窖里怎么就没了磨子?磨子却在轻轻叫她,她一回头,磨子正从院子的萝卜窖的包谷秆下爬了出来。
磨子受伤后就是藏身在地窖里的,在地窖里吃,在地窖里屙,媳妇就爬出爬进的伺候他。这个晚上,夜已经深了,磨子说他胸口憋得慌,要出去透透气,媳妇搀着他刚到地窖口,院门被敲得山响,霸槽一伙叫喊着要寻磨子,媳妇让他赶快进窖藏好,又把窖盖板架好,出来应付。磨子在地窖里呆了一会儿,想着地窖里不会安全,因为家家都有地窖,霸槽他们肯定会来搜查的,就强忍着疼,从地窖出来,躺在厨房里,伺机要从院门逃出去。但院子里老是有人。当媳妇和秃子金在上房吵开后,院子里的人都去了上房,他就趁着黑暗往院门口走,走了几步,伤口疼得钻心,担心走不了多远就会跌倒在路上的,突然就想到了院角的萝卜窖。萝卜窖说是窖,其实坑挖得很浅,只供把萝卜放进去,上边架一层包谷秆再用泥糊一层,萝卜现吃现掏,那窖里就有了空隙。磨子悄悄钻进了萝卜窖里,这是谁也想不到的地方,但猪却出来拱着包谷秆要吃萝卜,差一点就坏了事。
磨子媳妇赶紧把磨子背进上房里安顿好,出来就拿了棍子猛打猪,说猪前世肯定是个坏人,成心也要捉磨子的,猪的头都被棍子打破了,大声叫唤。磨子媳妇再进了屋,给磨子说:咱养了个祸害,过几天把它卖了!磨子说:它瘦得那样,收购站验不上。磨子媳妇说:那就杀了吃肉!猪听到了更是连声叫唤。磨子说:或许冤枉它了,它不是去吃萝卜而是要去看我吧。猪就安静了,再没声响。
霸槽他们离开了磨子家,仍是不放心磨子还在没在古炉村,当然他们希望磨子能离开古炉村,就拿了手电察看从磨子家去村前村后雪地上的脚印,磨子的脚大鞋大,或许受了伤,雪地上还留着血痕。但是,他们没有辨认出磨子的脚印,却发现了在大碾盘后的路上有了狼的蹄印。迷糊说:磨子用木头做了狼蹄子套在手脚上跑出去啦?秃子金说:把他说得能的,他会做木头蹄子?他哪儿有时间做?霸槽说:噢,今黑儿过狼啦。
狼是才从大碾盘后经过,还是狼没有走远,就仍在后洼地的什么地方?这伙人在雪地里看了一会儿,就回到了村道,村道里护院在院门外他家的猪圈拴猪圈门,他已经着凉又咳嗽了,咔咔咔地不停吐痰。见了霸槽一伙过来,说:今黑儿可以睡个踏实觉了!秃子金说:睡屁哩,又过狼啦!护院说:又过狼啦?忙又跳进猪圈,再查看猪圈门拴好了没有,跳出猪圈了,还不放心,把猪圈门开了,抓了两只猪娃的耳朵把猪娃往院子里提。一伙人,就骂护院人不行,做事信不过,以后啥事都不能托付他。护院说:我咋啦,我哪儿不对了?迷糊说:我和灶火在路口打的时候,远远看见你,你不过来帮我,你倒跑了,人家围着烧黄生生,你呢,你到哪儿去了?护院说:我和你比不成么,你一个人,我一大家人老的老,小的小,还养了这猪娃么。霸槽说:说那闲话干啥呀,都回吧,明天早早都过来,咱要商量事哩。说完自己先走了。
霸槽突然一走,凉下了秃子金迷糊他们。有人说:你知道霸槽到哪儿去了?秃子金说:回去了呀,人已经累得兮兮的了。那人说:回他家往南走,他咋往东去了?秃子金说:往东?那人说:明白了吧,还不明白?秃子金噢了一下,嘿嘿笑。迷糊说:啥事呀笑?秃子金说:快回去睡去,睡不着了,自己用手耍去!
迷糊也听懂了秃子金的话,是秃子金又在嘲笑他没个老婆。今黑儿,榔头队的人都抱着媳妇要睡了,日他妈,半夜里如果突然让一切都停止,那挨家挨户去看吧,十有八九和媳妇干那事哩,迷糊就觉得有些丧气,想起白天里拉脱来回的裤子,又想起刚才摸了磨子媳妇的屁股,他骂了一句:狗才日哩!用脚一路踢地上的雪。路过了狗尿苔家的院门口,踢了雪还不解气,一脚就踹着了院门。
狗尿苔和婆还没有睡,婆在把一疙瘩棉花蘸了醋往狗尿苔的鼻子里塞,训斥着你长了个啥鼻子呀,不准再说闻见那种气味的话了。院门咚地一响,棉花疙瘩把狗尿苔鼻子塞疼了,狗尿苔要叫,婆一把捂了嘴,颤着声问:谁呀,谁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