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金刚鹦鹉(下)(第2/2页)

梁战出手了!

杜盈盈手腕吃通,我趴在地上,伸手去捞地上的枪,杜盈盈弯腰一退,试了一招苏秦背剑,反手抽出了背后的双手长刀,刀身上两个秦文古篆——如意,赫然成型,杜盈盈抽刀甩刃一气呵成,一式缠头裹脑席地卷来,寒光四射的刀锋在地上画了一个半圆,我慌忙缩手,刀光所及,青石的地砖瞬间开了一道半指长的沟槽。

梁战怕我吃亏,飞身一掌,拍在了杜盈盈的刀身之上,杜盈盈借力后跃,趁机反手一削,斩落了手上的绳结,梁战弓身前前蹿,那只金刚大鹦鹉振翅而飞,两只利爪竖起,于半空中不住的抓挠梁战的头脸手臂,梁战抓起地上的青铜香炉在身前乱抡,挡住了那鹦鹉的抓挠,香炉里的香灰迎风乱飞,那鹦鹉一边扑腾,一边张口大叫:“吾乃赐福镇宅圣君武魁斩鬼天师钟正南,巡游阳间南北群妖恶鬼束手……吾乃……吾乃赐福镇宅圣君武魁斩鬼天师钟正南,巡游阳间南北群妖恶鬼束手——”

香灰洒满了整间灵堂,萧自横迷了眼,举着手枪,瞄着那大鹦鹉一阵乱晃,生怕误伤了梁战,不敢开枪。

杜盈盈将长刀咬在口中,阙准时机,手足并用,宛若一只蜥蜴一般顺着柱子,爬上了屋檐,刚一抬头,只见飞檐之上,一只大腿粗细的金花大蟒正倒盘在碧瓦之上,两只漆黑色的眼睛死死的盯着她,杜盈盈吓了一跳,连忙翻身下落,那只大蟒一吸气,如影随形的跟了过来,杜盈盈手腕一抖,在身前划出了一片刀花儿,那大蟒落地后,尾巴一甩,竟不再纠缠杜盈盈,反而吐着芯子,直奔梁战游来,闪电一般游到了梁战脚边,身子一蹿,一口咬住了那金刚大鹦鹉的翅膀,大鹦鹉吃痛,歪着脖子就是口,瞬间便在那大蟒的身上开了一道口子,可那大蟒皮糙肉厚,浑然不惧,身子一滚,“唰”的一下就缠住了那鹦鹉的身子,一圈一圈的裹住了那只大鹦鹉,缠绕起来,用力收拢,眼看着那大鹦鹉挣扎的越发吃力,杜盈盈顿时急红了眼,飞身跃起,高举长刀,用力劈下,不料刀锋尚在半空,就被梁战抡起香炉,荡开了刀锋,梁战怪力惊人,杜盈盈不敢力拼,趁机拖刀败走,绕柱而奔,梁战尾随追去,两人相距三步左右,突然,杜盈盈身形一滞,扭腰摆胯,以自身为轴,挥舞长刀画圆横劈,梁战蜷身跃起,手中香炉荡开刀锋,揉身而进,和杜盈盈各逞手段,斗在一处。

我趁机扑了扑土,站起身来,姜大太太跑到我身边,急声问道:

“杨惊雷在哪?”

我一拍脑门子,张口说道:“差点忘了这茬儿了!”

说完,我一扭头,跑到了那四口棺材,一口一口的掀盖子,萧自横吓了一跳,大喊道:“张大掌灯,你干嘛?”

我喘了口粗气,大声答道:“窦府血案频发,猝不及防,所以来不及准备棺材,四具棺材都是新上的漆,杜盈盈的发尾处有一抹暗红,应当是挪动棺材盖的时候,不小心沾上了还没干的漆,整个窦府都戒备森严,唯有这灵堂,鲜有人来,这几天总死人,人心惶惶,连个守夜的都没有,她一定是把杨惊雷藏进了棺材里,具体是哪个棺材我说不准,反正就四个,一都掀开看看……哎呀我去,在这呢!”

我大喊了一声,一把掀开了陶精玉的棺材盖子,果然,在陶精玉的尸身底下,压着四肢被捆的木乃伊一样的杨惊雷,我伸手进去,拔下了杨惊雷嘴里的毛巾,杨惊雷虎目含泪,高声喊道:

“别管我,杀了这个臭婊子!刨我女儿的坟……你们天良丧尽啊……”

原来杨惊雷在棺材里把刚才发生的事儿早就停了个真真儿,萧自横过来抱起了陶精玉的尸首,我将杨惊雷扶了起来,解开了他的绳子,杨惊雷手脚酸麻,还没爬出棺材,就栽倒在了地上,姜大太太跑来搀扶,杨惊雷一把推开了姜大太太,夺过了萧自横的手枪,奔着缠斗中的杜盈盈就是一顿乱瞄,我怕他误伤到梁战,赶紧冲上去抢他手里的枪!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黑衣大氅,枯瘦如柴的老头从外面走了进来,我抬眼一看,忍不住惊声呼道:“唐叔!”

原来是白猿客栈的佛烟唐驹到了。

唐叔看了我一眼,一伸袖子,那地上的大蟒猛地一张口,松开了已经半死不活的金刚鹦鹉,“唰”的一声钻进了唐叔的袖子,唐叔的袍子底下一阵翻滚,很快恢复了平静。

“唐叔,你怎么来了?”我张口问道。

唐叔还没来得及答话,梁战那边的战局已经发生了逆转,杜盈盈气力已然不济,手上刀势,被梁战劈手一掌打在了左臂上,整条胳膊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断成了两截,软踏踏的挂在了肩上,杜盈盈一咬牙,横刀于胸,逼开了梁战半步,将刀刃抵在了喉咙上。

我见状大惊,高声喊道:“且慢!”

杜盈盈幽幽一笑,冷声说道:“吾乃西天门如意杀生力士绿绮尊者!岂能辱于你手,我先走一步,黄泉路上,有半个南京城的饿鬼陪我,也不寂寞——”

话音未落,杜盈盈手腕一抖,脖子底下一道血箭飞出,整个人直挺挺的栽倒在了地上。

“哎呀——”我一声叹息,捂着额头坐在了地下,杨惊雷推开了姜大太太,手脚并用的爬到了杜盈盈的尸体前面,“砰砰砰……”连放了七把枪,震的那尸体一阵乱抖……

“啊——”杨惊雷一身闷吼,和泪流满面的姜大太太抱在了一处。

我长出了一口气,站起身来,拉着唐叔问道:

“唐叔,您不是在客栈看家么?发生什么事了,你怎么进来的,外面不是有警察封锁着呢么?”

唐叔叹了口气,咬着牙说道:“一言难尽,南京城出事了,咱们边走边说!”

我吓了一跳,跟着唐叔就往外面跑,直到跑到窦府门外我才看到,半条街上都是躺倒在地的巡警,密密麻麻的瘫在路灯下面,死活不知!

“唐叔……这……”

唐叔摆了摆手,轻声说道:“不妨事,我再上风口放了点儿迷烟,半个小时后一准儿醒!”

我长出了一口气,跟在唐叔后面一顿小跑,转过了十几个街口,风雪之中,白猿客栈灯火通明,我的心猛地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