裸体艺术(第4/5页)

四个月后,我结束了度假,从意大利返回。回来之后我第一件事就是和约伊顿联系,令人欣慰的是,一切都如我预料的那样进行。约伊顿告诉我,珍尼特·德·贝拉佳的肖像画已经完成。他还说,已经有好几个主顾想购买这幅画作,但是都被他拒绝了,因为已经被预订了。

我听了约伊顿的话之后,非常高兴,让他立即将画送到我的家里来,当然,我也如约支付了他双倍报酬。我把画搬到了我自己的工作室,还来不及歇口气就强压着兴奋仔细审视着这幅画。只见画布上的珍尼特身着一袭黑色晚礼服,袅袅婷婷地站着,倚靠在一个沙发上,她纤细的手则随意地搭放在沙发靠背上。

凭我多年鉴赏美术作品的经验,我不禁打心眼儿里佩服约伊顿的绘画水平。这幅肖像画画得非常精心,确实不错。最关键的是,约伊顿抓住了女人最迷人的表情。只见画上的珍妮特的头略微前倾,蓝宝石般的眼睛又大又明亮,一丝笑意微微从嘴角露出。当然,珍妮特脸上的一点皱纹,以及带有一些赘肉的下巴都被技艺过人的画家掩饰得天衣无缝。

我凑近了一点儿,弯下腰来,仔仔细细地查看画中人的衣服。果然不出我所料!衣服那部分的油彩上得又厚又重,明显比其他部分要厚出许多——看来,约伊顿真的是先画模特的裸体,然后再为其添加上衣服的啊!

我决定立即进行我的第二步计划。于是,我将上衣脱在一边,找来工具,准备对这幅肖像画进行一番“改造”。

收藏、鉴赏名画是我干了多年的营生。在清理修复画像方面,我也是个行家。

在我看来,清理画像这项工作其实就是个体力活儿,只需要极强的耐心。

我熟练地向一个容器里倒了些松节油,又加了几滴酒精,我用一根小棒将其彻底混合均匀。然后我找来一只细毛刷,蘸了些混合溶液,轻轻地刷在了画像的晚礼服上。我清楚:约伊顿在画这幅画的时候,是等一层干透之后才画另一层,因此,我要想将其还原,必须一层层地将画上的颜料剥离掉。

我在画中珍尼特腹部的位置刷上了松节油,又加了点儿酒精,然后不厌其烦地刷着。终于,我看到画布上的颜料逐渐溶化了,一点点地掉了下来。

我花了整整一个小时的时间,反复地刷着。渐渐地,外面的颜料被我刷掉了,我的毛刷子已经进入到油画更深的层次。突然,在黑色颜料的中间,显现出一点粉红色——那是黑色晚礼服下的内衣的颜色。

一个下午过去了,我一直把自己关在工作室内忙碌着。一切都进行得非常顺利——借助稀释溶液和软毛刷,我无比耐心细致地将画中人的晚礼服给“脱”去,同时又没有破坏到内衣的颜色。

我从她的腹部开始进行,在稀释溶液的作用下,她黑色礼服的颜料逐渐被消除殆尽,礼服下的粉红色开始慢慢显露。现在我可以清晰地辨识出来,那是一件有弹性的女式束腰——戴上它可以使身材曲线更加完美。我继续沿着腰部向下处理,将黑色礼服的下部逐渐剥离,颜料下面画着的粉红色的吊袜带也显露出来了,那吊袜带一定是吊在她那丰润的肩膀上。我继续处理她的腿部,她穿得长筒袜也露出了真面目。

经过数个小时的紧张忙碌,我将她的整个礼服的下半部分用稀释溶液除去。接下来,我开始转攻画像的上半部分。我继续从她的腹部开始,向上移。通过处理,我可以看出,她那天穿的是露腰上衣,一块白皙的肌肤显露在我的面前。再向上就到达了胸部,一种更深的黑色显现出来,画面上开始出现了镶有皱褶的带子,那显然是胸罩。

到了傍晚的时候,我对画像的处理工作已经接近尾声。我顾不得休息,退后一步仔细端详。原来,在庄重的晚礼服下面,是珍尼特身穿内衣的画面,她站在那里,就好像是刚出浴的样子。

画像已经处理完毕,接下来就是最后一件事了——写邀请函。我一夜没睡,连夜撰写邀请函。我总共邀请了二十二个人。他们包括本城几乎所有的名流,其中有最有地位的男人,以及最迷人最有影响力的名媛。

我在给每个人的邀请函中都这样写道:“二十一日星期五晚八时,请赏光到敝舍一聚,不胜荣幸。”

然后,我又专门写了一封给珍尼特的邀请函。我写道,我非常希望能和你再见面……我出国度假归来了……我们又可以见面叙旧了等等。

我有意要使这场晚会看起来就像是我以前经常举办的那种。因此,当我在撰写邀请函的内容时,我不难想象收到这封邀请函时那些人的表情——他们会激动地大叫:“雷欧奈要搞一个晚会,请你了吗?”“噢,太好了,他的晚会一贯都是那样奢华和隆重!”“他真是个可爱的男士。”

他们真会这样赞扬我吗?我现在开始感到怀疑了。也许他们在背地里这样议论我:“亲爱的,我也相信雷欧奈这个人还不错,不过有点儿令人讨厌,你知道珍尼特是怎样评价他的吗?”

想到这里,我心中的怒火再一次升起。珍尼特,这次我一定要你好看!于是,我毫不犹豫地发出了邀请函。

二十一日晚上八点钟,客人们都准时到达了,他们挤满了我的大会客厅。他们在会客厅内四处走动,有的人兴致勃勃地欣赏着挂在墙上的我收藏的名画,有的人端着马提尼酒,与周围的客人高谈阔论着。女士们个个珠光宝气,身上散发着芬芳;男士们则兴奋得满面红光。珍尼特也应邀前来,她还是穿着那件黑色晚礼服。我从人群中一眼就发现了她,因为那件晚礼服我再熟悉不过了。可是在我的脑海里,她却仿佛画上穿着内衣的女人——深黑色镶有花边的乳罩,粉红色有弹性的束腰,以及粉红色的吊袜带。

作为晚会的主人,我热情地与每位来宾打着招呼,彬彬有礼地和他们聊上几句。有时候我还发表一些我的观点,活跃气氛。

不一会儿,晚会开始了,大家都向餐厅走去。

令所有宾客都感到非常诧异的是:餐厅里一片黑暗,居然连灯都没有亮。

“噢,天啊!”他们纷纷惊呼,“屋里太黑了”、“我什么都看不见!”、“蜡烛,蜡烛在哪儿!”、“雷欧奈,这简直太浪漫了!”

侍者点燃了蜡烛。那是六根细长的、插在餐桌上的蜡烛,蜡烛之间的距离足有两英尺那么远。微弱的烛光只能勉强照亮附近的桌面,而房间的其他地方,包括墙壁都笼罩在一片黑暗当中——这正是我故意设计的。

在微弱烛光的指引下,客人们摸索着入座,晚会正式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