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第4/5页)

他坐在桌子边,打开了笔记本电脑。她谜一样的过去真的很吸引他——她又重新唤起了他除了不断寻找下一个酒吧和消遣以外的兴趣。他的缪斯女神开始低声絮语了。

他输入牧场的无线网络密码,打开了搜索引擎,然后在搜索框里键入关键词: 伯肯黑德凶杀案。

他端起马克杯轻抿了一口咖啡,静静等着搜索结果跳出来。

之前他在俄亥俄机场草草搜索过奥莉薇亚·韦斯特的信息,但是现在他有了全新的角度。新闻里的那个凶手把她吓得不轻,他要试试看能不能找到更多的东西。

他点开一个链接,读完里面的内容,却没有发现比电视和地方报纸的专栏里更多的信息。文章里说警方依旧没有确定这名五十多岁的受害者的身份,不过又一次提到了这起案件和十几年前那起怀特湖连环杀人案之间千丝万缕的联系。

柯尔又啜了一口咖啡。这一次,他在搜索栏里输入了怀特湖连环杀人案。

屏幕上跳出了一大串链接,其中大部分都是新闻存档的连接,很多很多关于这件事的报道。

他抿着咖啡挨个浏览过这些新闻。八年前,七名女性相继失踪,其中前四位都是性工作者,沿着向北的高速公路一个一个地不见了,只有回想起来才能发现她们失踪的地点按时间排列可以连成一条线。所有的女性都是在感恩节前后失踪的,就在第一场大雪降临之前。第五名受害人是一位年轻的已婚女性,她的车子当时在怀特湖北部的一条偏僻的公路上抛锚了。当时媒体推测她可能是步行出去寻求帮助,最后走失在了山里,然后被随之而来的大雪掩埋了。第六位受害者是一位和钓鱼团走散的垂钓者。而第七位受害者是消失在丛林中的一位林业工作人员。然后是最后一位受害人,唯一的一位幸存者。萨拉·简·贝克,二十五岁,伊森·贝克的妻子,经营着当地的一家运动用品商店。

贝克是在感恩节的前一天失踪的,就在冬天的第一场暴风雪来临前。搜救小组和警犬最后一无所获,所有的搜救行动都被厚厚的大雪和压低的云朵阻断了。

那时人们还没有怀疑这是一起连环事件。怀特湖周围是无边无际的山野,人们在这样的地方很容易走失,而且发生失踪事件的频率不低——猎人,捡蘑菇的游客,钓鱼的人,去山上远足的人,登山者,周围的地形危机四伏,没有人把她的失踪和另外七起失踪联系到一起。

直到下一个春天,在一个雾蒙蒙的清晨,一位卡车司机开车路过基纳伐木路的时候发现了一个头发蓬乱、眼神凶狠的年轻女人,正蹒跚着走在雪中。她当时怀孕了,身上只裹着一张令人作呕的熊皮和一个粗麻袋,登山靴里的脚上没有袜子。她背着一把来福枪,严重的体温过低,身上布满了擦伤和刀伤,嘴里含混不清地念叨着没人听得懂的发音。她的脖子上还紧紧地系着一条边缘磨损的绳子。萨拉·贝克,这个女人奇迹一般地活了下来。

柯尔咽了一口唾沫,慢慢放下了自己的马克杯。

贝克在医院康复期间,被虐待的细节也开始一点点被披露出来。她被关在偏僻的野外的某个小木屋里,在她之前还有其他女人也被关在那里。她曾见过一个被剥了皮的红发女人的尸体被挂在肉钩上,那个虐待她们的人把尸体砍碎,然后把切下来的肉放进了冰箱。

这个红头发的女人就是上一个秋天失踪的林业员。

媒体蜂拥而至,这起事件震惊全国,甚至成为了国际新闻。从萨里的D分区派来的重案调查小组很快就从加拿大皇家骑警手中接过了这个案子,政府部门给联邦警局施加了很大的压力,要求尽快破案。

五个月后——就在萨拉·贝克顺利产下她的孩子之后,经过长时间的追捕——加拿大皇家骑警和部落警察紧急响应小组组成的联合调查部门终于将塞巴斯蒂安·乔治抓捕归案。

至少他说自己叫“萨巴斯蒂安”。事实上这个男人没有正式的身份证,他的出生从来没有被登记在案,也从来没有进入过任何公检系统。在官僚机构的眼中,这个人根本就是不存在的。

法医鉴定小组去到了他的住所,那里展示着人性所能达到的最险恶的底线。七名失踪女性的残肢都在他的住所被陆续找到,另外还有两具尸体被埋在不远处的山林里——一具年近七十岁的男性尸体和一具差不多年纪的女性尸体——这是他的父母,看起来生前十分凄惨地生活在一间土砖房里,就在他最主要的一间住所附近的小树林中。

线索一点点拼凑出了萨巴斯蒂安·乔治的生平。他是加利福尼亚州一位流浪女的儿子。这名流浪女在六十年代的时候遇见了皮特·乔治,一位出生在熊爪山擅长设陷阱捕兽的土著猎人,并与他坠入爱河,从此决定搬过来与他同过隐居山林的生活。他们在熊爪山区的深处,第一民族的领地内建起了完全自给自足的家园,从此生活在森林和河流的边缘。他们生下了塞巴斯蒂安,在完全与世隔绝的状态下将他抚养长大。

没想到最终有一天,他报答他们的养育之恩是虐待和谋杀。

妈的。柯尔把手指深深插进了湿漉漉的头发。这个新闻太过沉重,当时这件事发生的时候他正在塞拉利昂进行任务。后来,乔治被定罪,判刑,三年后被发现在自己的牢房里上吊自杀了。

柯尔点开了凶手的照片。

一个很有特征的男人,个子很高,面容憔悴。他有着一头墨水一样乌黑的卷发,深色的皮肤上是一双琥珀色的眼睛。柯尔打开了另一张照片——这是乔治母亲的照片。

这张照片清晰的展示着她和加利福尼亚的联系。她的面容有着明显的加利福尼亚特征。这张照片是在珍妮·波奇改口叫自己夜莺,并开始流浪生涯之前拍摄的。这个珍妮一去不复返,她的家人早就放弃了找她,都以为她已经死了。

柯尔有点懂萨巴斯蒂安·乔治为什么会是这样的长相了。珍妮·波奇是个美人——深邃的五官和琥珀色的大眼睛,还有一头泛着蓝光的乌黑浓密长发。

他又点开塞巴斯蒂安·乔治父亲的照片。彼得·乔治是一个高大的男人,深色的皮肤上有一双黑色的水一样的眼睛,颧骨很高,微微有些谢顶。

把搜索结果往下翻,柯尔找到了一个有八名受害者照片的网页。他把照片一张张地点开,一直到了最后一位受害人照片的缩略图。那个逃出来的女人。他点开了图片。

一张脸占满了他的整个屏幕。

柯尔屏住了呼吸,血管里的血液似乎都被冰冻了。他缓慢地、麻木地盯着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