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静止的水流(第4/5页)
“难道……是范小晴?”陆文龙想了想回答,“她走路一直外八字,寿宴当天还被奶奶说了,一直没纠正过来。”
“没错。”安缜赞同地点点头,“那天,陆寒冰在二楼娱乐室调戏范小晴时,脱下了她的鞋袜,那时,我注意到范小晴的一个特征——她有扁平足。”
“扁平足?”
“人类的脚掌其实并不是平整的,脚底有一块凹进去的部分,称之为足弓。有了足弓,走路时就能吸收掉地面对脚的冲击力。”陆文龙医生向大家科普道,“但扁平足的足弓是塌陷的,走路时整个脚掌都会接触到地面。一般来说,扁平足不需要治疗,但也有一些情况比较严重的,在长期站立或行走后,足底内侧会产生疼痛感,甚至引起关节肿胀。另有一些会步态异常,比如走路外八字等。”
安缜坐直身子,吐字清晰地说道:“所以,陆家连续杀人事件的凶手,就是女佣刘彦虹和范小晴!”
正式听到凶手的名字时,陆家人脸上都现出深深的疑惑。
“第一起案件中,范小晴捂死陆仁时,不小心在塑料膜上留下了自己的指甲油印,相信鉴定报告出来后,能成为一项重要证据。而作为犯罪必备道具的潜水衣和氧气瓶,在陆家也有现成的——陆寒冰有一项爱好是潜水。昨天我已经跟陆礼先生确认过,陆寒冰有一套潜水装备,全都存放在三楼西侧的储藏室里。然而,警方搜索后并未找到这些设备,应该是被凶手拿去使用了,行凶后大概已经处理掉了。
“第二起案件,钟可曾经说过,在陆哲南吃晚餐时,明明只吃了钟可夹过的菜。那么,他又是怎么服下安眠药的呢?那是因为安眠药直接被下在了陆哲南的饭碗里。能做到这件事的,恐怕只有当时为陆哲南盛饭的小晴了。而那时候,刘彦虹并未出现在客厅里,因为她当时已经躲进了陆哲南的房间,准备实施杀人计划。第三起案件,两人同样在所有人的饭菜里放了安眠药,接着在深夜合力杀害了陆寒冰。事后,小晴怕暴露外八字的步态,便消除了所有足迹。
“顺便说一下,在每个死者房间里放婴棺钉,并在案发现场放脐带的,也是她们。密室杀人是为了制造诡谲气氛,迎合诅咒的同时扰乱警方的视线。”
“她们跟陆家人到底有什么仇啊?为什么要这样下杀手?!而且就凭这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的……”陆义实在不敢相信摆在面前的这个结论。
“她们跟陆家的仇可大着呢!”安缜的视线转向王芬,“陆家的女佣和陆礼先生都是红绿色盲,你们觉得会有这么巧的事吗?”
“难道……”梁良终于也发现了真相。
“之前在讨论色盲基因遗传问题的时候我说过,如果女儿是色盲,那么父亲也一定是色盲。”
听到这里,陆礼终于坐不住,他突然站起身,激动地大叫:“不可能!这不可能!”
安缜却仍然自顾自地说道:“还有,陆医生刚才也说了,扁平足有时会伴有脚底疼痛的症状。”旋即,他打量着一脸惊骇的陆义,“陆义先生,记得那天我来陆家宅调查的时候,你说你脚痛要回房休息……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您是不是也是扁平足呢?”
“我……”陆义的额头直冒冷汗。
“扁平足属于常染色体上的不完全显性遗传。也就是说,除了遗传因素之外,扁平足还可能由其他后天因素造成。但是,在陆家同时出现两个扁平足……这是不是也有点太过巧合了呢?”安缜的双目始终审视着陆义。
王芬突然抬起惊愕的脸。
“面对现实吧各位,刘彦虹和范小晴,正是陆礼和陆义的亲生女儿,是二十多年前被你们丢弃在胎湖里的那两个女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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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会的……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够了。”陆礼脸上的表情凝固了,五官极度扭曲。
“是她们……真的是她们。”王芬的情绪也逐渐失控。边上的陆文龙不停地安抚着她。
安缜深吸了一口气继续说:“也许,小虹和小晴已经认不出当年救下她们的王阿姨了,当然王阿姨也认不出她们。”
听到事实后,陆义和陆礼同时恶狠狠地瞪向王芬。
“总之,两位当年差点被杀死的女孩,通过某些途径混入了陆家,在二十多年后成了陆家宅的女佣。我想,来到陆家后,她们一直在伺机报仇。她们要用自己的方式,向当年遗弃并试图加害自己的陆家报仇。她们是被诅咒的孩子,现在,要反过来诅咒陆家的所有人。这就是杀人动机。”
众人一阵沉默,所有人的表情都异常凝重。一时之间,人们心中用来衡量是非对错的那根标杆倾倒了,世间仿佛被混沌的灰色填满。
就在这时,一名警员急匆匆地奔进客厅:“梁队,发现两名女佣了……她们……”
“慢慢说,怎么了?”梁良转过身问道。
警员喘了几口气,压低声音说道:“她们死了。”
在警员的带领下,梁良和冷璇走在前头,杨森推着安缜的轮椅走在后面,陆家的其他人也紧随其后。一行人来到陆家宅后方的树林里。就在靠近胎湖的一棵树下,范小晴和刘彦虹躺在地上。两人的脖子上都缠着绳圈,绳圈连接着同一根断裂的枝干。
树的周围拦着警戒线,梁良穿过警戒线向一名警员询问情况。
“梁队,是十分钟前发现的尸体。”警员指着地上报告着,“树上有攀爬的痕迹,应该是两人爬到树上之后,用绳子上吊自杀,但树枝承受不了两人的体重断裂了,致使两人摔了下来。但在此之前,她们都已经窒息而死。”
梁良蹲下来稍微查看了面部已丧失血色的刘彦虹和范小晴,随后命人把两人抬走。
之后,警方在女佣的房间里搜到一张从日记本上撕下来的纸,上面有一段潦草的文字。经鉴定,笔迹属于刘彦虹。
2月3日 晴
现在回想起来,在孤儿院第一次遇见小晴时,我就有一种熟稔感,我们的命运似乎早就交织在了一起。我的整个童年都在孤儿院度过,不知道自己的身世,不知道父母为何将我遗弃。小晴也和我一样,我们活得很彷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