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2章(第3/4页)
几秒钟后,大门向内打开,映入眼帘的是前方不远处的一大排石砌建筑。
还真是个城堡。
随着轿车驶进大门,伊莲向前凑了凑,注视着前方。城堡前部是两座气势宏伟的石塔。驶过一座小桥时,车轮轻轻咯噔了一下……这儿真的有一条护城河,河水漆黑油滑。轿车沿着环形车道一路向前,经过两个身着深蓝色制服的人。他们正牵着两只杜宾犬。路易吉朝他们挥了挥手,对方也挥手回应。他们朝着两座石塔间的连接拱门开去。拱门那里装着两层大门——内层门笨重厚实,紧紧关闭;外层门悬放在半空,上面满是锋利的木钉。
伊莲本以为这扇门也会打开,可司机向左一个急转弯,停在了石塔旁边。
路易吉下车向后备箱走去,把她的手提箱和巴黎世家手提包取了出来。他们朝着塔底走去,这时一扇门打开了,一个男人走了出来。
“女士!”他露齿笑着脱口而出,两颊上有深深的酒窝。“啊,你比老板说的更动人。”他体形消瘦,黑色的胡须长得都垂了下来,穿着一件深色制服,外罩一件白色长围裙。“我名字安东尼奥!”1他抓住她的手,紧紧一握,“但你可以叫我托尼。”
他领着她走进塔里。圆形的大厅里摆满了古董,石地上铺着一张已有磨损的东方地毯。石头和木头年代已久,整个屋子散发着一股古旧的气息。
“请把大衣给我吧。”托尼说。接着他打了一下自己的脸,盯着她身上穿的那件高定礼服裙。“妈妈咪呀!这件衣服啊,穿在您身上太合适了。普拉达,对不对?”
他神情夸张似孩童,简直让伊莲忍俊不禁。
他从路易吉手中接过她的巴黎世家手提包和行李箱,往石地上瞥了一眼,对司机皱起了眉头。“出去,你的大脚——毁了我的地板!”
路易吉暗暗发笑从他身边走过,称呼他是finocchio2,伊莲觉得大概是在拿托尼的性取向打趣。
托尼对伊莲说:“我是这儿的小头头。卡托拉蒂先生,他大头头。托尼小头头。”他咧嘴一笑,抓着伊莲的手带她走上螺旋楼梯,屁股一扭一扭的。“我啊会给你安排这里最好的房间,女士,蓝色套房。风景美不胜收!”托尼突然停住脚步,害得伊莲差点没从这又窄又滑的楼梯上滚下去。“你可得当心你的高跟鞋,女士……”他又凑近一步用羡慕的眼光看着她的鞋。“芬迪,对吗?”
还没等她回答,他便转回身继续沿着楼梯向上走了。“蓝色套房,可比红色套房好多了。”
大概爬了三段楼梯后,托尼停下脚步,为她打开一扇门。“女士,这边请……”
伊莲小心翼翼地走进房间。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拱形天花板——天花板上绘制着粉蓝色的壁画,画上是一队在马背上全副武装的骑士。壁画已经褪色,看来是在城堡建造时绘的。弧形墙面旁放着一张天蓬床,也是刷成粉蓝色的,边框镶以橡木,整张床足有四五百斤重。还有一个大理石洗脸盆,一台老式纺布机,一幅油画,画上一个卷发男孩在逗狗……
地板上一些地方已经蹭得发亮了。
“这地方有多少年头了?”
“最早的部分是在公元八世纪建的。”托尼顺口答来,仿佛已经回答过千百次。
伊莲转过身来,吓了一跳——门边立着一套盔甲,面罩是拉下来的,一只金属手套里握着一把剑。
托尼拍拍头盔,咧嘴一笑。“先生会保护你的。”他把行李放下,又赞叹起伊莲的面容来。他双手一拍。“头儿说你想要休息。不过你想不想先去游个泳?我们有个游泳池,还是恒温的哦。”
“不了,谢谢,我——”
“或许来个按摩吗?或者桑拿。”
“可能晚一些吧。我想先眯一会。”
“好的,女士。”托尼咬着嘴唇思考着。“不过您可能想吃点什么吧。来点佛卡夏面包3配水牛乳酪4——”
“不,我真的——”
“或者来点意大利熏火腿?我刚刚切了一点新鲜的——”
“不,谢谢,但是我真的不饿。我用过早餐,就在……”伊莲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办公室。”
“啊!难怪您不饿呢!你吃了那个托斯卡纳厨子做的饭。那个人自称为大厨……可是连佛卡夏面包都不会做!他在法国待得太久了,那些法国佬的烹饪方法可怪了!”托尼凑得更近了,一脸担忧。“或者给您来点碱式水杨酸铋?”5
伊莲被逗笑了。“不用了,我很好,真的。”
托尼凑上前来,神秘兮兮地说道:“这话别跟别人说啊,那个所谓的大厨都不配给我的狗做饭……”他无奈地一耸肩,“可要是头儿想雇一位煎炸师傅给他的伙计做饭,我又能说什么呢?”
托尼又上上下下打量了她一番,赞许地点点头。“您的确非常优雅,跟头儿说得一样。”
托尼转过身去,指着一根从天花板上的一个圆孔里垂下来的绳子说:“有任何需要的话,请拉一下这根绳子,厨房那儿就会叮叮当当响起来。没问题吧?”
* * *
托尼离开后,伊莲盯着两袋行李,犹豫不定,最后还是决定把衣服都挂起来。她走到窗户旁,打开厚重的木质百叶窗。
窗外是中庭,也就是城堡的内部空间。只不过这个“中庭”大得出奇,更像是一个意大利的城市广场,地上铺着鹅卵石,两旁立着街灯和雕像。正中央有一口石井,绳子上拴着的木桶在井口上摇摇晃晃。中庭的一边停着一排汽车,都用帆布套子罩着——看来是古董车。另一边是一长排喷泉,两侧以两架大炮装饰。最远处还有什么东西在防水布下盖着,看上去比车大得多了。或许是拖车上装着一艘船。
四周静悄悄的——她甚至能听到鸟儿在城堡高墙外的林中啁啾鸣啭。就像在做梦一样。
阿伦娜公主,或许我真的回家了……伊莲在心中默念。
她转过身来,看着那套盔甲上的钢铁面具。这让她想到了拉斯特——冷血、虚伪、不可捉摸。她真想杀了他。他就是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是他害得她被劫持到意大利,被诬陷盗取美国财政部最高机密,被迫成为国际假币团伙的帮凶。
她又想到:尼克真的被调查了吗,还是说拉斯特编了这通鬼话把他们两人分开?
答案很明显。拉斯特才是犯罪分子,尼克是清白的。她怨恨自己居然相信那个缺德的老混蛋,却不相信尼克。
她充满渴望地盯着床铺,累得都无法思考了。她内心纠结了一会儿究竟要不要把普拉达礼服脱掉再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