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第2/30页)
那个人穿着雨衣进来,耳后别着一根没抽的香烟。他四处随意看看,见到比尔被鱼缸放大的可笑的大头,走向他。
“我估计你以为自己很隐秘,”他说,溜到卡座坐下,“选了这么个破地方。”
“我的核心受众是55岁的男性白人,每天早晨需要两大勺纤维素才能拉出一条稍微像样的屎来。我想我们在这里很安全。”
“只不过你是坐城里的车来的,此时此刻车就在路边瞎转,引人注目。”
比尔掏出手机告诉司机去兜圈。
比尔是在去德国的一次公费旅游中认识纳摩的,当时是小布什的第一个任期。当地一个NGO把纳摩介绍给他,说他是个该认识的人,这孩子转眼就给他提供了黄金信息。因此比尔开始培养他,请他吃饭,给他买话剧门票,任何东西;而且只要纳摩想找人聊天,比尔随时奉陪,这种事通常发生在深夜一点半以后。
“你发现什么了?”他把手机放回口袋后,问纳摩。
纳摩四下看看,同时测定音量和距离。
“窃听平民太简单了,”他说,“我们已经盯上空乘的父亲、飞行员的母亲以及贝特曼家的姨妈和姨夫。”
“埃莉诺和—叫什么来着?道格。”
“没错。”
“他们一定昏头了,”比尔说,“赢了该死的孤儿乐透奖。那孩子应该会继承大约三亿美元。”
“但是,”纳摩说,“他毕竟还是一个孤儿。”
“呜呜呜,我希望我也是个孤儿。我母亲在包吃包住的宿舍里把我养大,她用漂白剂避孕。”
“好吧,所有三部电话都被窃听了,她的手机、他的手机和家里的座机。我们会先于他们看到他们所有的电子信息。”
“这些信息传送到哪里?”
“我开设一个虚拟账户。我们今晚出门时,你会收到密文形式的信息。我也破解了她的语音信箱,所以你深更半夜时可以听到。”
“相信我,我的妞太多—我夜里回家后,只会把我的大鸟放进冰里。”
“提醒我下次到你家不要点玛格丽特。”
比尔喝完了他的啤酒,朝调酒师挥手又要了一杯。
“‘海神’怎么样了?”他说,“那个长途游泳健将。”
纳摩小口抿着他的啤酒。
“没消息。”
“你说‘没消息’是什么意思?这是2015年。”
“我能说什么呢?他是个返祖的人。没有手机,不发短信,用邮寄的方式付所有账单。”
“接下来你就要告诉我他是个托洛茨基分子。”
“再也没有人是托洛茨基分子了,连托洛茨基自己都不是。”
“很可能因为他50年前就死了。”
一个女招待给比尔拿来一杯新啤酒,纳摩示意他也想要一杯。
“至少,”比尔说,“告诉我这个童子军在哪里,在哪个星球上。”
纳摩想了想。
“你为什么对这个家伙这么不爽?”他问。
“你在说什么?”
“我只是在说—这个游泳健将—其他人都觉得他是个英雄。”
比尔做了个怪相,就像这句话让他身体不适。
“那就像在说,正是这个国家出现的所有问题让我们伟大。”
“对,可是……”
“某个失败的酒鬼跟真正有成就的人套近乎,想搭上高攀的快车。”
“我不知道那是什么—”
“他是个骗子,我是在说,一个无名小卒。他靠肌肉挤到聚光灯下面,是一个假装谦虚的骑士。而真正的英雄,那些伟大的人,死在狗屁蓝色深海的海底。如果那就是2015年我们对英雄的定义,那么,哥们儿,我们死定了。”
纳摩在剔牙,他对这些一点也不感兴趣。但这是个很高的要求,要违反很多法律,所以很可能有必要确定一下。
“他救了那个孩子。”他说。
“那又怎么样?他们也训练狗背上威士忌桶去雪崩里寻找温暖的人体,但你怎么没看到我教育我家孩子长大了去当雪橇犬。”
纳摩琢磨了一下那句话,说:“好吧,他没有回家。”
比尔盯着他看。纳摩笑不露齿。
“我在筛选一些闲谈的话,说不定他会出现在谈话里。”
“但是你不知道—你是这个意思吗?”
“是的,就这么一次,我不知道。”
比尔的腿一晃,他突然对第二杯啤酒失去了兴趣。
“我是说,我们现在聊的是什么人?一个酗酒的败类?一个黑色行动中的潜伏特工?某个罗密欧?”
“也有可能他只是个上了不该上的飞机,救了一个孩子的家伙。”
比尔又做出怪相。
“那是个英雄的故事,每个人都有个英雄故事,这是屁人情味。你不能告诉我,这条过气咸鱼在飞机上搞到一个座位就因为他是个好人。三个星期前,连我都没办法搭那架飞机一程,得去搭该死的渡轮。”
“而且你绝对不是个好人。”
“我是个伟大的美国人,那不比那什么更重要吗—当个好人?”
女招待给纳摩拿来第二杯啤酒,他抿了一口。
“是这样的,”他说,“没有人能永远隐姓埋名。迟早,这个家伙要去熟食店买个百吉饼,然后有人拍张手机照片,或者他会打给某个我们已经在窃听的人。”
“比如运安委的富兰克林。”
“我告诉过你了,那个人很棘手。”
“你说任何人都行的,你说从电话簿里挑个名字的。”
“喏,我可以搞到他的私人专线,但卫星电话不行。”
“邮件呢?”
“或许需要时间,但我们得小心为上。自从爱国者法案3通过以后,他们现在什么都监控。”
“那你说的都是业余把戏。赶紧的,给我干成一件事。”
纳摩叹了口气。他盯上了金发女郎,她趁约会对象上厕所时在给某人发短信。一旦问出她的名字,他就能在15分钟内捞出她的裸体自拍照。
“我记得你说过,我们要低调一段时间。”他说,“电话里不是那么说的吗?销毁一切,等你的信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