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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我们都知道,最大的可能是根本没有第二个人,开始刺第一刀的,和后来刺第二刀的是同一个人。他先刺了一刀,走了。随后感到恐慌,害怕乌玛没有死,成为证人指控他试图谋杀。于是他左思右想,干脆返回去又刺了一刀,确保乌玛死了,不能再开口。”

“无论是一个人,还是两个人,我们目前尚未对凶手有任何实质性的认识。必须加快动作了,否则我的上司艾伦会顶不住压力。下周你手里的另一个案子还有多少工作要做?如果后天我们能约到乌玛的博士生导师,就去一趟普林斯顿。回来之后,我希望能尽早调查那个叫李忍的中国学生。”

“下周我有两个案子要开庭,和你说过。不过休庭后我可以去李忍那里。”

“好,我需要去IT部门做监工。此外,你也是亚洲人,可能他戒心会小一点。”鲁斯坦说着,又加了一句,“你们亚洲人通常都是沉默的鸵鸟,只跟自己人吐露秘密。”

朱丽亚脸沉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正常,说道:“我对这个人很好奇。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乌玛的死或许跟他有某种联系。”

“女人的直觉。”鲁斯坦笑了一下,“什么样的联系?”

“他们都让我想起我的父亲。”

“你的父亲怎么了?”鲁斯坦从沙发上坐起来一点,努力打起精神,“据我所知,你的父亲娶了如花似玉的亚洲美人,生下了一个如花似玉的女儿,还有一家中国城最华丽的中餐馆,很是让我羡慕。”

“鲁斯坦,你酒喝多了!”

“不,你知道,这点酒还不足以让我把一个不美的女人称作如花似玉。再喝十杯,我或许会犯这个错误。”鲁斯坦深情地注视着朱丽亚说。

“你不了解我父亲。你们俄罗斯人和中国人完全不同。”

“亲爱的,是谁酒喝多了?我是哈萨克斯坦人,不是俄罗斯人,世界上也没有‘前苏联人’这个种族。”鲁斯坦不满地说。

朱丽亚没有理会,接着说:“我的祖父母都是很传统的中国知识分子。中国的传统价值观就是重文轻商。我爸爸从中国最好的大学毕业,来美国拿了博士学位,最后只能去开中餐馆。而且,我妈妈不懂中文,也没有受过什么教育。”

“好吧,我尊重你爸爸的社会价值观。但是他为什么要去开餐馆?难道不是他认为开餐馆是更好的生活方式么?”

“原因很奇怪。因为我父亲需要绿卡,所以他和我母亲结婚了。而我外祖父是开中餐馆的,店面很小。结婚不久外祖父就去世了,我爸爸就把餐馆继承下来。我爸爸本就是个聪明绝顶且非常努力的人,做什么当然都不会差。于是餐馆就做成了现在的规模。”

“等等,需要绿卡,所以和你母亲结婚?你过去可没有和我说过这个。”鲁斯坦惊讶地问。

“难道你没有听说过这样的事情么?有什么好吃惊的。”

“不,我不是吃惊在这个国家有人为了绿卡结婚,我是吃惊你的父亲会这么做。”

“这没有什么奇怪的。我父亲毕业之后事业不顺利,差点不得不回国。那时候是七十年代,中国国内环境很差,我祖父坚决不让他回去。”

“那如果这样,你父亲只是在特定的时候做了最合适的选择。”鲁斯坦继续小心翼翼地评论道。

“也不完全是为了钻法律的空子。”朱丽亚接着说,“我父亲那时候非常孤独。他是一个人来美国的,那时候在美国的中国知识分子很少。现在也不多,但那时候更少。我父亲心高气傲,也不是那种会主动钻营去融入社会主流的人。他飘泊了很久,都没有找到安定的感觉。”

“嗯,这让你想起了乌玛和那个叫李忍的博士生。”鲁斯坦喝着酒,看着朱丽亚。

“我父亲比乌玛更积极一些,从改变自己生活状态的角度来说。我母亲一家就在曼哈顿老中国城。你去过那里吗?我父亲说那里就是七十年代的中国社会。不管是人们的生活习惯,还是思维方式。那里自成体系,几乎成为曼哈顿的独立王国。我大学时候的一个同学说,中国城是中国在纽约的海外领土。她也是从中国来美国读书的留学生,在中国城长大。中国城有绵延几代人的家族,虽然比中国本土历史要短得多,但毕竟是家族。爸爸遇到我妈妈,就被她身上的家族气质吸引了。这种归属感,想来一定非常安慰人心。”

“我理解。但我更理解你父亲是因为你母亲自己的魅力而结婚。”

“或许吧。人太复杂了。很难说做某件事情的动机就是特定的一样。”朱丽亚若有所思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