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第2/3页)

尹曼回忆着当年乌玛的事情,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停了一下,他继续说道:“菲利茨教授和我说过,乌玛不是一个非常有天分的数学家,但他之所以把乌玛从马里兰大学带到普林斯顿,一方面是由于乌玛的恳求以及对她的家庭状况的同情,另一方面就是因为乌玛全身心都投入在数学上。而我和菲利茨教授一样,被乌玛感动了。她就这样成为我的恋人。”

尹曼停下来,喝了一口咖啡。

过了一会儿,朱丽亚问道:“能说说你和乌玛交往期间的事情吗?”

尹曼犹豫了一下,说:“我不确定我是否应该这样做。我现在有太太和两个孩子,我不想伤害我的家人。”

“教授,你和警方说的每一句话都是严格保密的。我的搭档朱丽亚是有接近十年经验的检察官,而我已经在警界二十年了。我们知道如何为证人保密。当然,这是你的决定。你不是被告,我们无权强迫你回答任何问题。”

尹曼露出充满魅力的笑容,说:“我尽力吧。我知道你们的目的是多了解乌玛。乌玛是个有些孤僻的女人,非常清高,典型的学者。在我们交往期间,她的全部世界就是数学,还有我。而我和数学是不矛盾的,因为我就是从数学系转到当时新兴不久的计算机学科。我向乌玛推荐了当时在数学和计算机交叉的一个领域作为她新的博士论文选题。这个选择后来被证明是非常正确的,因为计算机迅速的发展,她的博士论文在两年后受到很多学校的期待,最后她能来约翰霍普金斯做助理教授,很大程度上是由于这篇博士论文。”

鲁斯坦笑着说:“也就是说,乌玛的学术道路有很大一部分归功于你。”

尹曼摆摆手:“我没有这么说。乌玛是个非常勤奋的纯学者,而我,坦率地说,是一个敏锐的观察者。我知道学术对工业界的价值。我给她提供了关键的建议,仅此而已。”

“那么,你了解乌玛为何在几年后离开霍普金斯吗?据我们了解,她当时很快就可以评定终身教职了。”鲁斯坦问道。

尹曼英俊的脸上再次露出了一丝痛苦的阴影。沉思片刻,他说:“我本来不应该告诉你这些,这对乌玛是一个伤害,何况她已经死了。但在我来之前,就打算尽量配合你们的调查,请你们保护乌玛的声誉。”

鲁斯坦点点头。

尹曼说:“我在普林斯顿做完博士后以后,接受了霍普金斯计算机系的教职。来这里不久,我就遇见了我现在的太太凯瑟琳。当时我和乌玛仍然在联系,因此有过很长一段痛苦的选择。”

“多长?”朱丽亚突然咄咄逼人地问道。

“大概有半年的时间。我曾经很爱乌玛,现在我仍然为她的死痛苦。但我很早就意识到,乌玛不是我应该娶的那种女人。她是一个出世的人,世俗中的一切她都本能地希望避开。而坦率地说,我是一个入世的人。我有足够的智商去做学术,但我不是一个学者类型的人。我需要的是一个和我一样入世的妻子,可以在世俗世界理解我、帮助我。凯瑟琳非常温柔,独立能干,过去十多年,她已经证明了是我能娶到的最好的妻子。我不后悔当时的选择。”

“你是说,乌玛不是一个政治正确的选择,如果我没有理解错的话。”朱丽亚不无讽刺地说。

尹曼的脸上掠过一丝阴沉,但立刻就恢复了常态,微笑着看了朱丽亚一眼:“我不否认。我没有什么可以隐瞒的。你可以说乌玛只是个没有任何背景的移民,曾经离婚,连英语都说不流畅,几乎是美国社会的边缘人,她对我想要的事业不会有任何帮助。而凯瑟琳是一个有名望的政治家的女儿,正是我梦寐以求的妻子。”

鲁斯坦摸了摸下巴,说:“教授,请原谅我们的问题。你不需要解释这些,而我非常感谢你没有被冒犯,继续配合。请问乌玛当时接受了分手吗?”

“不,乌玛不能接受这件事。她当时尝试过一次自杀,这也是我为什么把分手拖了半年的原因。等她身体恢复后,乌玛渐渐减少了和我的联系。但是,当她找到约翰霍普金斯的教职的时候,我知道她还是没有放弃。果然,她到了霍普金斯数学系以后,由于她研究的领域和我的领域有很多交叉,我们常常碰面。她不止一次提出过想和我重新在一起,但我告诉她这是不可能的。”

鲁斯坦问道:“可能这个问题会冒犯你,你可以拒绝回答。你能否明确地告诉我们,你和乌玛在她到霍普金斯之后,有没有过性关系?”

“没有。”尹曼沉着地给了明确的否定,“如果我和乌玛有一方缺少自制,这就是不可避免的。但乌玛是个极其要强的女人,如果求爱不是来自我这方的话,她是不会主动提出的。而我也没有这样提出过。但是,在霍普金斯那四年,乌玛非常痛苦。她努力把全部的心思都投入到研究上去,完全与世隔绝。但我知道她的痛苦,而且我知道我对此无能为力。于是我劝她离开霍普金斯。”

“于是她就离开了?”鲁斯坦问道。

“她确实离开了,正如你们知道的。但没有‘于是’的关系。我的建议对这个女人能起的作用是很小的,她是一位非常固执的女性。乌玛当时情绪低落,除了对我的感情以外,最大的原因可能是学术上的压力。她那四年论文发表情况不是很理想。总之,我不确定是她主动离开霍普金斯,还是被迫的。”

“我们听说她和一位叫冯川的教授有学术上的矛盾,不知道这是不是原因?”

尹曼笑了一下,说:“冯川仍然是我的同事,很抱歉我不方便对这件事进行评价。”

朱丽亚和鲁斯坦交换了一下眼神,朱丽亚刚想说话,鲁斯坦打断了她,接着说:“在乌玛离开后,你们还有联系吗?”

尹曼沉思了一下,说:“我想还是对你们百分之百地坦承更好。是的,我们仍然保持联系。我和乌玛偶尔互通邮件。有时也通电话。乌玛在陶森教书后,虽然基本离开了学术界,但还是在自己演算题目。和她交流数学永远是一件有益的事情。”

“能问一下你通常怎么打电话给乌玛?”

“什么意思?”尹曼看起来有些莫名其妙。

“你一般用自己的手机给乌玛打电话吗?”鲁斯坦换了一个问法。

“哦,这我不记得了。有时候是办公室电话,有时候是手机。怎么了?”

“你在十二月十九日之前一个礼拜,给乌玛打过电话吗?”

“没有。”尹曼立刻否定,“我之所以这么确定,是因为之前我在加州开会。我只参加了和我的学生李忍合作的一个论文汇报,随后我就提早回巴尔的摩了。我回来的原因是,我的岳父每年圣诞都尽量聚集全家去佛罗里达州度假,因为圣诞节我将带凯瑟琳和孩子去我父母那里,所以通常寒假我都会带妻子孩子一起去佛罗里达和岳父会合,然后在圣诞节前赶回东部。换句话说,那一周是我的家庭聚会时间,我会避免给同事打电话讨论数学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