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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治安官,如果你想跟你弟弟待在一起,我们可以回楼上去。”史达琳说。

杜马治安官摇摇头。“他们让我在一个半小时之内别去看他。没有冒犯的意思,女士,但是我在电话上找的是杰克·克劳福德,他会来吗?”

“他在法院脱不了身——你电话来时他正在证人席上。我估计我们马上就会有他的消息。你们这么快就打电话给我们,我们的确很满意。”

“老克劳福德在匡蒂科国家警察学院教过我课,那是十多年前的事了。一个了不起的人。你既然是他打发来的,准是很内行——继续谈吗?”

“请吧,治安官。”

治安官从胸前衣兜里取出一个笔记本。“这个被箭射穿脑袋的人叫唐尼·利奥·巴伯,三十二岁,住在卡梅伦的特雷尔恩德公园的拖车里。我没有发现他是做什么工作的。四年前他因为伤害罪被空军开除,有一张联邦航空局机身和动力厂的退役证书,做过飞机机械师。因为在城市范围开枪而缴纳过一次行为不端罚款,上一个狩猎季因为刑事犯罪又缴纳过一次罚款。还在萨米特县因偷猎野鹿在法庭上承认有罪,那是什么时候,威尔伯恩?”

“两个狩猎季以前。他刚刚取回了许可证。他在局里是有名的。他打猎物,如果没有倒,就懒得去追,又去等后面的……有一次——”

“说说你今天的发现吧,威尔伯恩。”

“唔——今天早上七点左右,我沿着县47号公路巡逻,在桥西大约一英里的地方佩克曼老头打旗让我停下了。他气喘吁吁捂住胸口,只能一个劲张嘴闭嘴,指着那边的树林。我在密林里走了,啊,大约不到一百五十码,就看见这位巴伯靠在树上,脑袋上插了一支箭。那只鹿也在那儿,带着箭。至少是昨天死的,已经僵硬了。”

“从僵硬的情况看,我认为最迟也是昨天凌晨死的。”霍林斯沃思医生说。

“唔,狩猎季从今天早上才开始,”渔猎执法官说,“这个唐尼·巴伯带了个上树架,还没有安装。好像他昨天到那儿去是想为今天做准备,再不然就是去偷猎。否则我就不明白他带了箭去干什么了——如果只是安上树架的话。这时候这头漂亮的鹿来了,他按捺不住了——这种情况我见多了,普遍得像野猪的脚印一样。然后,他正在割肉时,另外一位来了。我从脚印看不出什么来,那里下了场大雨,地上的痕迹当时就给冲干净了——”

“因此我们照了几张照片,把尸体拉了回来,”杜马治安官说,“林子是佩克曼老头的,这个唐尼从他那儿合法取得了两天狩猎租赁权,从今天开始,有佩克曼的签字。佩克曼一年总要出租一回。他登广告,并承包给掮客。唐尼在背包里还有一封信,上面说,祝贺你获得了猎鹿租赁权。那些纸都是湿的,史达琳小姐。没有不利于我们辖区的人的证据,但是我不知道你是否需要到你们的实验室去做指纹鉴定。还有箭,我们到的时候全都湿了。我们尽可能没有碰这些东西。”

“你想把箭拿走吗,史达琳特工?你觉得我怎么取出来最好?”霍林斯沃思医生问。

“如果你用牵引器拽住箭,从带羽毛的这一侧贴近皮肤将它锯成两半,再把另一头推出来,我会用金属丝以绞拧的方式将它们固定在我的板子上。”史达琳说着打开了她的箱子。

“我觉得这人没有搏斗过,但是你需要从指尖上刮下来的东西吗?”

“我倒想剪下指甲去做DNA鉴定,我用不着标明来自哪根手指。但是如果你愿意,最好把一只手的和另一只手的分开,医生。”

“你能够做PCR-STR[130]吗?”

“主实验室能做。我们三四天就可以有结果给你,治安官。”

“你们自己能化验那鹿血吗?”穆迪执法官问。

“不能,我们只能说那是动物血。”史达琳说。

“但是如果你在某个人家的冰箱里发现了鹿肉,你怎么办?”穆迪执法官提议道,“那时候你就得查出那肉是不是这只鹿的肉,对不对?我们有时候为处理偷猎案件,是靠血样区别不同的鹿的。没有两头鹿的血是相同的。你没有想到过这一点,是吧?我们得把血样送到俄勒冈州波特兰市的俄勒冈猎物与鱼类研究中心去,你只要耐心等待,他们就会给你答案。他们的回话是,‘这是一号鹿’,他们会说,或者就叫它‘A鹿’,附上一个很长的个案号,因为,你知道,鹿是没有名字的。这事我们了解。”

史达琳喜欢穆迪那张饱经风霜的老人的脸。“我们就把这鹿叫‘无名鹿’吧,穆迪执法官。知道俄勒冈的事会有用处的,我们也许要与他们打交道,谢谢。”她说着对他笑了,笑得他红了脸,揉着帽子。

她低头在口袋里找东西时,霍林斯沃思医生出于消遣的目的,研究着她。她在跟老穆迪说话时脸上曾焕发出光彩,她面颊上的美人痣很像是烧过的火药。他想问一问,考虑后又没有问。

“你把那些纸放在什么里面了,不会是塑料袋吧?”她问治安官。

“褐色的包装纸袋,放在这种纸袋里是不会有妨害的。”治安官用手揉着后颈窝,看着史达琳。“你知道我为什么在电话上找你们,为什么要找杰克·克劳福德到这儿来吗?我现在想起你是谁了,很高兴你能来。在这个屋子外面没有谁提起过食人魔这个词,因为消息一传出去,新闻界就会把树林踏成平地。我只告诉他们这很可能是一次狩猎事故。他们可能会听说有个尸体给肢解过,但不会知道唐尼·巴伯的肉被割了去吃。食人魔不是那么多的,史达琳特工。”

“不多,治安官,不会有那么多。”

“干得太干净利落。”

“是的,长官。”

“我可能是因为报上谈他谈得很多才想起他来的——你觉得这案子像汉尼拔·莱克特干的吗?”

史达琳望着一只盲蜘蛛躲进空解剖台的排水槽。“莱克特博士的第六个被害人就是个弓箭猎手。”

“他吃他没有?”

“那个人倒没有吃。他把他吊在了一面配挂板[131]墙上,身上留下各种伤,像中世纪的一幅医药插图,叫做《受伤的人》。他对中世纪的东西很感兴趣。”

病理学家指着摊开在唐尼·巴伯背上的肺叶说:“你刚才说这是一种古老的仪式?”

“我觉得是的。”史达琳说,“我不知道这是不是莱克特博士干的。如果是他,这种切割尸体的做法就不是崇拜仪式——这种摆法不是强迫性观念所致。”

“那是什么呢?”

“是心血来潮,”史达琳说,思考着这说法是否准确,“是心血来潮,上一次他被抓住就是因为心血来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