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第3/5页)
姚婷接过去看了看,又看了看齐大庸,拿起笔在上面签了“同意测试”四个字,然后很大声音地把笔放在桌上。
齐大庸说:“好!你自愿接受心理测试,你要放松,没必要紧张。现在给你戴上感应器。”
莫小苹手脚麻利地给姚婷戴上传感器,在往她手腕上戴的时候,小声说:“对不起师母,委屈您了。”
传感器带好后,齐大庸说:“测试中,你尽管放松自己,不要考虑是不是自己干的问题。我提问的时候,你只要回答‘是’或者‘不’,也可以不回答,保持沉默,这是你的权利。明白了吗?”
姚婷不做声,表示她的对立。
齐大庸对莫小苹点了一下头,莫小苹点头领会。
齐大庸说:“我现在开始提问,我再说一遍,你只回答‘是’或者‘不’,如果不愿意回答就沉默。我开始提问了。你是叫姚婷吗?”
“是!”姚婷口气很硬。
“你是33岁吗?”
“是!”
“你从来不说谎吗?”
“……”
这是一道准绳问题。准绳问题针对的是违反道德准则的行为或者一般的违法行为。只要你是一个社会人,总会有违反道德的小毛病或者违反一些法律规定的行为,比如随地吐痰、骂人、捡了别人遗失的物品后没有还给主人、不走人行横道,闯个红灯什么的。这些“小节”普遍存在于每个人身上。
然而,当你面对测谎仪的时候,你心里也清楚,测谎员要找的犯罪嫌疑人不是你,你在这个案子上是清白的,但是你的过去曾经有过,或者好像有过的“小节”是不光彩、不道德的,别人知道了,自己脸上也不好看,所以,你会感到这些问题很重要,无论你回答“是”,还是“不”,你都会感到疑虑、担心和焦虑,你的反应要比回答目标问题时强烈。
目标问题在测谎题中是最为关键的题,一般排在准绳问题后边,是只有犯罪嫌疑人才知道的犯罪情节。如果你作了案,你在目标问题上的反应就比准绳问题大,因为对你来说,你十分清楚自己的作案事实,目标问题是你面临的最大威胁,因此你必然会特别关注目标问题。
相比较之下,准绳问题则是次要的了,甚至可以说是无足轻重的。对准绳问题和目标问题的反应通常会成为测谎员判断说谎与否的对比标准,你对准绳问题反应大,你就被认为是诚实的,你对目标问题反应大,你就是说谎者。
姚婷听到齐大庸的提问后,没有回答,她怒视着齐大庸。
莫小苹看到,监视屏上的三条曲线剧烈地波动。再看姚婷的情绪也不对头,姚婷的胸脯一起一伏的,眉头皱起了一个疙瘩,两眼冒着怒火,脸被怒火烧得通红。
莫小苹的心怦怦跳,她替姚婷捏把汗。
齐大庸继续提问:“美元是你拿的吗?”这也是一道准绳问题。
姚婷干脆地回答:“不!”
莫小苹见监视屏上的三条曲线继续没规律地乱跳,这是典型的生理紧张和激动的表现。齐大庸给她讲过,他过去测试中经常遇到一些被测试的人,三条线都有明显的反应,但是一点儿规律都没有,这是生理紧张造成的。
“师母,您别紧张。”莫小苹轻声提示。
齐大庸看见了监视屏的变化,也感知了姚婷的外在情绪,他太了解自己的妻子了,他的提问勾起了他们夫妻间很多的不愉快。齐大庸叹了一口气说:“姚婷,你不要想别的,集中精力听题,答题,别紧张……”
“我一点儿都不紧张!我心里又没鬼,我紧张什么呀?”姚婷终于爆发了,“齐大庸,是不是你紧张啊?你不是早就想给我测谎吗?你得意了吧?你满意了吧?你……”
“姚婷,你理智点儿,按照要求回答问题,我没提问的时候,你最好不要说话,特别是说和案件没关系的话,这对你不利。”齐大庸面无表情地说。
“你别跟我装蒜了!你早想这样对待我了!像审犯人一样审讯我,像逼供一样给我上刑!是不是?”姚婷尖声叫着,有点儿歇斯底里。
听到屋里的动静不对,刘保国从外边进来。
焦处长也听到了姚婷激动的声音,他不敢进来,在门外不安地张望徘徊。
齐大庸无奈地对莫小苹说:“暂时中断一下吧!她的情绪不适合继续测试。”
莫小苹把传感器从姚婷身上取下来。刘保国把姚婷从椅子上搀扶起来,关心地说:“嫂子,你别紧张,我们也不愿意这样,不是没别的好办法吗?让你受委屈了,咱们出去歇歇。”
莫小苹看见齐大庸的脸色不好,关切地问:“师傅,你没事吧?”
“没事!叫下一个。”齐大庸说。
4
喂奶的营业员进了测谎室,她看看测谎仪,再看看齐大庸和莫小苹,有些不知所措。
齐大庸请她坐下,平和地与她谈话:“出了这事,害得你回家喂奶还得被人跟着。好在今天就能有结果了,测谎仪会帮助你,你要是没干,它会让你马上回家。”
“我愿意马上回家!我同意测谎,解除嫌疑。”喂奶营业员迫不及待。
测试过程很平淡,喂奶营业员毫不迟疑地回答每一个问题,仪器上的曲线波澜不惊。
不仅如此,其余女营业员也一样,整个测试过程都非常平淡流畅,除了姚婷,八个女营业员都被排除了嫌疑,一个个被允许回家了。
剩下了一个姚婷,大家对她的感觉一下子起了变化,九个嫌疑人中八个都被排除了嫌疑,就剩下一个她,她不是嫌疑人谁是?美元又是她当班的时候丢的。
这个结果也让齐大庸很尴尬,尽管他知道是妻子的不良情绪闹的,但要想排除妻子的嫌疑,要靠妻子自己。
他让刘保国找了一间安静的屋子,他要和妻子谈谈,让她尽快冷静下来,继续测试。
姚婷气呼呼地坐在那里,齐大庸坐在她的面前,温和地说:“姚婷,我知道美元的事你是委屈的,见着我,又想起我以前给你的那些委屈,所以,忍不住发火。”
姚婷看也不看齐大庸。
齐大庸接着说:“姚婷,不是我埋怨你,你得分场合,现在是查案,不是解决家庭纠纷,我现在的身份是测谎员,不是你丈夫。”
“你要真是我丈夫,就该当场排除了我的嫌疑!那八个人都放了,只留下我,你是什么意思?”姚婷横眉冷对。
“你小点儿声好不好!这不是咱们夫妻吵架的地方!”齐大庸往门口看了看。
“你还知道咱们是夫妻呀?”姚婷的声音并不放低。
门外,刘保国正贴着门窗听他们的对话。
“我说了,我现在的身份是测谎员,我没有能力和权力当场排除你,要排除,也得测谎仪来排除。你的情绪这样,让测谎仪难以分辨,你得懂轻重缓急。咱俩之间的事,别带到这里面来,你赶快平息情绪,重新测试一下,争取早点儿回家。”齐大庸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