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第2/4页)
“那杨旭东的消失,会不会……有可能去找郑耀先?”
“有可能,而且是极有可能。所以我们要尽快将他们分割,绝对不能让他们会合。”
冷汗涔涔,小五突然有种力不从心的感觉。
“红城湖那边有没有消息?”
“没有,看来郑耀先这老狐狸是不肯露面了。”
“也好,这也是意料之中。”韩冰看看窗外那密布的阴云,喃喃自语道,“那就去会会周志乾吧,看他还能玩出什么花样?”
在约定地点等待接线的杨旭东,快成了孤家寡人,和他守在一起的杜孝先,瞧瞧身边这八九个人,再看看杨旭东的脸色,叹口气,将目光移至树丛外。从望远镜中可以清晰看到落凤山的山脊,也可以一五一十数出封锁入口的守备人数。照他自己的话来讲:一颗迫击炮弹都能轻松砸到的地方,凭两条腿却是无论如何也迈不到。
“老杨,”杜孝先问道,“咱们本来就是人手不足,你这一分散,那岂不要更糟?”
“你听过一句话么?”
“什么话?”
杨旭东将手中的草棍一扔,淡淡说道:“中国人一条是龙,一群成虫。把这么多人聚在一起,内部迟早会出事。呵!分开也好,免得都被人包了馄饨。”
“不至于吧?大敌当前,谁还有心思窝里斗?”
“我这也是以防万一,你没有动心思,不代表有人不会,共军优待俘虏的名单上,可不包括你我。要知道:共党的宣传攻势很厉害,那些以往和共军有着‘深仇大恨’的人,一听说‘弃暗投明既往不咎’,基本上连枪都扛不动了。唉!在生死面前,哼哼!都他妈这个德性!”
“可你不怕那些人把你给卖了?再说了,就凭咱这几个人几条枪,那黄继尧还不得看扁咱们?”
“怎么不怕?不过怕也没办法,若不是落脚点都被共军端了,我也不会走这条路。”说着,杨旭东叹口气,“嗨!让人看扁也没办法,谁叫一个好端端的国家,都被那些尸位素餐的行尸走肉给败坏了?”
“现在说这些没有用了,老杨,你到底有什么打算?”
“我在等机会,在此之前,我们只能潜伏下来集聚实力。”
“你的机会是指什么?”
“共党在执政上出现失误。”
“你怎知他会出现失误?”
“这并不奇怪,问题就出在共党频频‘放手发动群众’上。我承认民众的力量很强大,所谓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利用好了,国家飞速发展前景一片光明,可万一利用不好呢?那就是灾难!谁敢保证共党每次都能将民力引上正确轨道?难道就不会出现一次失误?而我想要的,就是这千载难逢的失误。到那时,只要民众对共党的能力产生怀疑,哼哼!重振‘三民主义’的时机也就到了!”
“算了吧,咱别再做理论家了,还是想想眼前吧,就算共产党今后再怎么不好过,至少他眼前可是让咱们生死两难。”
“嘘!”在唇边竖起食指,杨旭东的头慢慢扭向一边,右耳向一旁的灌木丛不停地抽动。一摆手,几名部下缓缓拔出手枪……
猛然一个纵身,杨旭东快若闪电般的右臂刺进灌木丛,就在杜孝先等人身形欲动的霎那,他突然沉腰扭身,将拽出的不速之客抡过头顶,狠狠掼摔在地。压腕、锁喉一气呵成,硬如钢钳的手指,触摸到对方喉间软骨剧烈地上下攒动。“光头?”摸摸那发茬如针的头皮,他突然感到一阵久违的熟悉。拎起那人耳朵,掰过因剧痛而扭曲的脸,杨旭东不由一愣,“我怎么觉得你像许红樱?”
许红樱痛得说不出话,她指指那极富个性的招牌脑袋,眼巴巴盼望杨旭东能在最短时间内认出自己。结果,她的愿望实现了。
“假姑子许红樱?”杨旭东挥手“噼里啪啦”拍几下大腿,随即甩甩手,瞧瞧自己的手掌,“不错,很疼,我的确不是在做梦。”一扭头冲杜孝先笑道,“呵呵!老杜啊!落凤山下来人了。”
杜孝先撇撇嘴,不知该如何评价这极具戏剧性的见面方式。再看看欲哭无泪的许红樱,杜孝先反到有些欣慰——保密局和党通局能达到今天这种“平稳”会晤,已经算是历史性的进步,不该再有什么强求了。
二人自从匆匆一别,已有数年不见,在这几年内,许红樱算是彻底记住杨旭东——这个曾将山城党通局整得很惨的男人。从合作所出来后,拜杨旭东、赵简之所赐,党通局有许多后备力量之间都闹得不可开交。但许红樱例外,她非但不忌恨杨旭东,反倒觉得这处处给自己留下情面的小胡子,是个很有个性的男人。
指指还捏在咽喉上的手指,许红樱悲哀地呜咽两声,直到此时,杨旭东方才注意到:原来许红樱的勃郎宁手枪,一直抵在自己腰间。“也何?你还有这手?想不到跟了一处,把临死拉个垫背的都学会了?”
鼓足勇气用枪口顶顶杨旭东的腰,许红樱一把推开他那庞大身躯。从地上艰难地爬起后,捂着胸口干呕一声,喘着粗气狠狠瞪了杨旭东一眼:“早知你这么驴性,老娘死活也不会巴巴赶来救你!”女人的自尊心很强,一扬手,“啪啪”将耳光当成了与杨旭东的见面礼。
杨旭东没躲,他也不敢躲,礼下于人必有所求,他还指望借助山城地区这股党国最后势力,来完成他的“反共救国”大计。
“算了,都是自己人,消消气。”也不知杜孝先在劝谁,和泥话是说了,可他连上前隔开这对冤家的意图都没有。
“杨旭东!你几次羞辱姑奶奶,这笔帐该怎么算?”
“谁知道会这么巧?你为啥总要鬼鬼祟祟地出现?事先打个招呼能憋死你啊?”
“怎么和你打招呼?能轻易找到你,那共军不早就把你收拾了吗?”咬咬牙,许红樱双眼凶光毕露,“再说了,我又不知道你们是谁,能不防着么?”
“我说过,咱们最好不要再吵,行么?”一向以政治家和理论家自诩的杜孝先,冲二人一瞪眼睛,忍不住大声说道,“都什么时候了,你们那点破事还有完没完?”
这对冤家的觉悟还算可以,听罢杜孝先这番话,一个将头扭向一边,一个将脑袋高高扬起,都不作声了。
许红樱匪号“姑子”,在中国现代史中,可以称得上是一位比较具有传奇性的女匪。据说外表慈眉善目,一年四季都把自己脑袋剃得青光铮亮的她,杀起共产党来绝对不手软。落凤山自从打出旗号那天,就一直缺少女人,可山上土匪宁肯自杀,也不愿意打她这二当家的主意。
落凤山这几年也颇为不顺,先是国民党派兵围剿,好不容易数星星盼月亮,熬到国民政府倒了台,但自从许红樱率领党通局的人上了山,共产党又将他们视为了眼中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