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第2/5页)
“没错,就是你的!”
“开什么玩笑?栽赃陷害也没这么离谱吧?就算我当过几天国民党兵,可那也不至于反党反人民吧?再说了,我当国军那是为了打日本,从来没和人民军队过不去啊?”
“有气你对上面发,我管不了这些。看完没有?看完我好拿走。”
“奶奶的,你这是草菅人命!我抗议!我要抗议!”
“省省吧!你当自己那点破事谁不清楚?既然说你是反革命,就肯定有十足的铁证!怎么,你还想对抗政府啊?给我老实点!去!靠墙站着!”
“流氓我见过!无赖我也见过!”郑耀先气得跳脚大骂,“像这般流氓无赖,我还是第一次见到!”
“周志乾!我警告你,再这么蹦跶,别说我叫你哭!”
“嗯!这话我听着耳熟!你再说一遍让我听听。”
“也何?你还来劲儿了?”
“那倒不是,想当年,我被地主狗腿子关进猪圈,他当时也是这么说的。”
门外的看守没了动静,他早被郑耀先这几句话气得死去活来。若非看在郑耀先是上级钦点的重刑犯,或许他早就冲进牢房,将这双手沾满烈士鲜血的刽子手,打得不知爹妈是谁。
看守一边踹墙,一边悻悻离去,而郑耀先则双眼望天,开始盘算入狱以来自己一直忽略的问题——该如何摆脱目前的危机?工作太投入容易误事,就算把江欣琢磨得再明白,如果连小命都保不住,那也是于事无补,对党对人民都没什么好处。“难道陈浮把我卖了?”摇摇头,郑耀先暗道不可能。他了解陈浮的个性,这女人把桂芳看成是眼珠子,在明知自己保不住的前提下,她肯定也会拼死为孩子留下个父亲。
那么,公安局凭什么咬定自己就是反革命呢?“难道是想将我扣下慢慢取证?”周志乾不敢再往下想了,“嗨!我可真是横垄地拉车—— 一步一个坎呀!树欲静而风不止,你说你们这些搞司法的,就不能让老子消停消停?非在这节骨眼上给我找事。”不过转念一想,郑耀先又未免有些哭笑不得。领导的真实意图很明显:就是想把他周志乾弄到郑耀先的战略高度。不过这倒也没冤枉他,说他是郑耀先,呵呵!他不就是郑耀先嘛?“行了,我也不用干别的,要脱罪,那就证明自己不是反革命,不是郑耀先吧!妈的,活了近四十年,最后还得一口咬定自己不是自己,这笑话可闹大了……不对呀!如果郑耀先不是我,那我是谁呀?是啊……我到底是谁呀……”现在的郑耀先算是彻底进入痴迷状态。若说民国时期他分不清自己是红是白,现如今,他连自己姓甚名谁都快忘了。
人的思维往往就是这样:琢磨别人很辛苦,轮到反省自己时,则很容易得出答案。该如何证明自己不是郑耀先,周志乾并未浪费多少脑细胞。证明自己并不是目的,也不是最有效的反击手段,如果与此同时,若能将矛盾成功转移到他人身上,这才是高手处理问题的手段。
该如何转化呢?郑耀先下意识便想到了江百韬,现在也该到折腾他江百韬的时候了,主抓郑耀先案件的领导,除了韩冰不是还有你江百韬么?一旦您被证实是个特务,那被您认定的“特务”还会有人相信么?想了想,郑耀先在心里说:“我他妈也不信!”
所有问题在郑耀先的搅和下,都乱得一塌糊涂。不过仔细想想,这其中最可笑的是:江百韬在老袁的授意下,决定将周志乾按郑耀先处理,而郑耀先呢?深陷囹圄仍然念念不忘给江百韬下药,也就是说迄今为止,谁能笑到最后,最终还是个绝对的未知数。
该如何引江百韬入彀是门大学问,从他潜伏多年却未留下任何蛛丝马迹来看,这绝对不是一只普通的老狐狸。
郑耀先给江百韬设的局叫“阴阳局”。所谓阴阳局,即一反一正两种条件均为慢性毒药的自杀局,无论你如何选择,最终都逃不过对手暗设的圈套。郑耀先目前所处的被动局面,就是因韩冰巧布阴阳局所导致的直接后果。“我移花接木借力打力,看你江百韬该怎么防?”郑耀先暗道。
阴阳局来源于江湖骗术,但这种手段何时被情报系统加以利用,现已无从考证。使用阴阳局有着严格的条件限制,并不是所有人在任何时间、地点都可以熟练运用,而使用阴阳局的人,也必须具备缜密的逻辑思维和对突发事件的超强应变能力。郑耀先运用这个局,是在走投无路迫不得已的情况下,被迫这么做的。因为他已经没有其它选择。
当天下午,一封从拘留所发出的信,当即在公安局内部又引起一阵轩然大波。这是有关提供郑耀先具体下落的检举信,分别寄往中央各部委及相关部门。读罢这些信的内容,第一个感觉到头大的并不是江百韬,反而是一直主张将周志乾定性为郑耀先的老袁。
现在,周志乾不但积极否认自己是郑耀先,而且还例举出郑耀先失踪前后的一、二、三可疑线索,并将这些线索归纳起来,断定郑耀先已藏匿于落凤山。这几封内容一致的信,写得有理有据合情合理,不得不引起众人的高度重视。就连老袁看过这几封信,还未等对周志乾此举嗤之以鼻,便马上变得瞠目结舌面如死灰。
江百韬等人的表情,也不比老袁好到哪去。
“老袁,周志乾把替自己喊冤和有关郑耀先的材料写到一块了,这个……郑耀先是中央点名的重点要犯,有关他的调查结果及材料,按规定,我们都要及时上报。所以……我们没办法扣留核实,只能马上转发出去。”段国维说这话时,有些底气不足。韩冰事件已使其声望严重受损,若非大家看在他是老革命的情面,恐怕早就有人站出来说话了。
“周志乾在信中说,陈浮是怀着身孕嫁给他的,你们怎么看?”陈国华皱着眉,“如果这是事实,那就很好解释陈浮为什么要嫁一个奇丑无比的男人。女人嘛!未婚先孕这可不是件光彩事。”
“老余,这也不能证明他不是郑耀先啊?万一郑耀先先和陈浮有了私情,然后再以周志乾名义娶她,这也能说得通啊?”老袁还是相信自己的判断力,从直觉上,他就认定这周志乾具有重大嫌疑。
“我同意老袁的观点。”段国维在一旁不痛不痒地说道。
“可周志乾提到一件非常关键的事,他说他妻子在一次喝醉后,无意中说出她和另一个男人的私情,还说那男人不要她了,撇下她去了落凤山。而且这男人离开陈浮的时间,正好与郑耀先的失踪时间相吻合。这一点该如何解释?”江百韬不露声色,小心翼翼提出了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