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乌龙第一锅 第27章 香溢青埂山(第2/3页)

简凡扛着锹,背后笑着跟着,随口问着,孙子每有疑问,这当爷爷必定是语出惊人,就听爷爷说道:“娶媳妇呀,跟种地一个道理嘛!女人就跟咱村这地样,地肥了,给你生一窝娃娃;地不肥,给你生一窝丫头片子,净赔钱货;还有些小媳妇,跟那河滩的盐渍地样,光种没收成不会生娃娃,那可不成,这媳妇可不能要啊!回头城里找不着,让你奶奶到村里给瞅一个!”

爷爷在前头谆谆施教,简凡在后头笑得直打颤。爷爷年纪大了,这脑袋怕是不太灵光,还停留在解放前后那段光景,一辈子最远去过的就是镇里和县城,一出了门,连觉都睡不好,住不了三天肯定嚷嚷着要回家。

对了,家!家就在路边!家就是酒坊、酒坊就是家!

院子里,一年四季都弥漫着酒香,前面的院子是酒坊,两排大平房里,都是酒缸和大甑,后面的院子里是一家的起居的地方,偌大的院子里种了一苹果树,树下的荫地上架着石桌,六间大房,爷爷奶奶一间,叔叔家两间,剩下那几间给其他俩儿子的,不过怕是没人住了。爷孙俩一前一后回了家,洗了把脸,火上坐上了锅,简凡扔下书本,说着要去村北头罗锅家拿刀,掩上门出去了!

陋巷石头房,黄泥斑驳墙!

村里的景色和十几年前的记忆中并没有什么大的变化,从家里出来,路过的三溜猪圈还是那样,臭哄哄一片,母猪猪仔哼哼哈哈地在抢食,小时候常攀上猪圈顶,一帮小孩比谁尿得远;南屋门墩上的秋杏奶奶颤危危地起身要回屋了,简凡记得小时候秋杏奶奶就是这样行将就木的样子,每天都坐在门墩上晒太阳,十几年光景了,还是那个样子!

要去的地方,是村中央一间半砖半夯的房子,村里的名人罗锅!大人小孩都叫他罗锅,小村僻地没有什么名人,这个劁猪骟羊、剔骨卖肉捎带着会打铁倒铝锅、且开了个小卖部的罗锅便成了村里的红人,小时候简凡和一帮子小屁孩围着看罗锅给猪计划生育,血淋淋一手的罗锅总谑笑着拿着小刀吓唬小孩,割了你的小鸡鸡,总是把小孩们吓得一哄而散!

童年的记忆,总是那样美好!一想起来便是笑意一脸。

……

……

“罗锅叔,我要的刀给我打好了没有?”

简凡伸着脑袋进了罗锅家大门,院子吊着一块猪肉,小卖部里没人,估计已经准备晚饭了。

“凡娃娃来咧!”

竹门帘一掀,露出个蓬乱的头来,罗锅叔也没什么变化,花白头发、一脸胡茬,凶相外露,估计是杀猪多了的缘故,看谁都像下刀的猪!

屋里叮叮咚咚响了一会,高大身材有点佝偻的罗锅出了门,砰地一家伙把牛皮包着的物件扔到肉案上,不咸不淡地说了句:“给你!你爸咋没回来?”

“店里忙呗!……这刀咋这样沉。”

简凡说着,蹭地一下抽刀出鞘,入手沉重,乌黑的刀身,只留着刃边的一抹白。

“嗯,小屁娃懂个毛,铜皮打的鞘、牛皮做的包,刀身锰钢,重六斤七两八钱,刀把是双层老梨木,青油浸过,一辈子生不了虫……这是厨神爷使得刀。你认识菜刀么?”罗锅眼一瞪,相貌更凶了几分,看着简凡不识货,仿佛还有几分生气似的。

“我五岁就切菜,你说我会不会。”

简凡和这个凶相罗锅熟稔的很,这是父亲的好友,却和父亲性格差得太远,一胡吹起来,比费胖子吹得还凶。

“咂咂……切菜算个屁!看叔给你耍一刀!”

罗锅说着,接过简凡的菜刀,手指一迸一靠,那刀身蹭地一声不知道怎么地出鞘在手,罗锅卖弄般地挽了个刀花,菜刀活了似地在他的手里转了两圈正握着了刀把,就听得罗锅一声猛喝:“看刀!”

简凡见罗锅朝自己剁来,吓得一骨碌矮身差点进了案底,那刀身却飞出去了,夺地一声,直入木门!

“啊!?”

简凡看得哭笑不得,拔菜刀的时候见得这菜刀已经入木两寸了,暗自佩服这个屠户的当儿,又有点哑然失笑了。

“咋样!?”罗锅得意的看着简凡。

“罗锅叔,刀是切菜割肉,你练的这,杀人呐?就杀人现在谁还用菜刀?”简凡笑着握着手,刀身完好,这铁家伙做工看样是不错,怨不得父亲二十年只用罗锅打的刀。

“武功有多高,那如有菜刀。剔骨杀人都干得了,砍瓜切菜算个鸟,不服气是吧?看叔再给你切块肉,你要会,这刀,不要钱,白送你。”罗锅笑着,看样像小孩心性来了。

“好啊!”简凡眼前一亮,一听这话,马上递过菜刀来。心下却是捉狭地想着,我砍人飞刀不如你,切菜我还能比你差了?

“好,看好了啊!”

罗锅说着,随手摸了块包肉的粗纸案上一拍,刀面一挑,架子上挂着一大片肉“嘭”地上了案,就见得手起刀起,夺夺几声闷响,跟着蹭地回刀入鞘,几个动作是行云流水,案子上的肉,被剁了六刀,齐刷刷分成了七块一般般地大小,就如用秤称量过一般。

“罗锅叔,您别吓唬我,这我也会!”简凡嘻笑着,这么一手还真不够看。从小在厨房里,要论刀功,和父亲不相上下,单手剔排骨都没问题。何况剁几块肉。

“是吗?那你把肉拿起来。”罗锅神神秘秘笑着,一笑的时候倒是颇为可亲了。

简凡一听诧异了,再一看肉下铺的那种乡下常用的粗纸,这才省得肯定要有缘由。一揭肉,吓了一跳;再揭一块,又吓了一跳……等把肉都拿起来提手里,这下惊得目瞪口呆,利刃入肉,齐刷刷地切断了,但肉下铺着的纸,完好无损。

“咋样?你个小毛孩听说过啥,铺层纸切肉丝、脊背上剁肉馅听说过没?这一刀比他们还要高。”罗锅呲着大板牙笑着。

“厉害厉害!”简凡竖着大拇指,这家伙不佩服不行,看样老爸说的对,行行有状元,行行有奇人,早知道罗屠户剔骨剁肉一把好手,却不知道这家伙都精妙到这个份上。

“服不服吧?”

“服!”

“这肉剁得咋样?”

“好!”

罗锅问着,简凡赞着,却见罗锅眼里不无几分狡黯,手脚利索着把几块切开的肉早扔了一袋子放简凡手里:“服气就好,这肉三斤七两,归你了啊!一斤九块五,有现钱给现钱,没现钱算你爷爷头上。”。

得,简凡一下子傻眼了,明白了,这不是卖艺,是卖肉!

“啊!?喂,死罗锅,……我没说买肉啊?你这都剩卖不了的膘了,都塞给我了?想讹我呀?”

简凡讶了声,没成想这罗锅剁肉的目的是这个,八成快晚上了这最后一块肉出不手了,得讹个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