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莉:我只有你可以倾诉(第2/3页)
室,发现她坐在床上,床旁的彩色小灯打开着。她最喜欢的苏斯博士的
漫画书已经摊在了鸭绒被上,这条绣着公主的鸭绒被是苏茜送她的圣诞
节礼物。雷伊挑衅地看着我,她又一次穿上了汤姆的 T 恤衫。雷伊有
一个摆满了睡衣的抽屉,但每次住到汤姆在塔夫纳尔公园的公寓时,她
总喜欢在他的衣橱里找衣服穿。这天夜里她拿了件红色“撞击乐队”的
T 恤衫穿在身上。雷伊幼小身体上保罗·西姆农痛砸提琴的画面让我不
由得退后了半步,我的脑海中浮现出汤姆在卡姆登(注:苏格兰南部城
市)双轮马车上穿着这件 T 恤时的情景,浮现出在拥挤的街道上尽情
跳舞以后这件衣服里包裹的那具炽热而潮湿的身体,浮现出那双深情望
着我的惺忪睡眼。此时他总会把我拉进他的怀中,我气定神闲地把嘴唇
贴在被太阳晒黑的皮肤上,与熙攘的人群相隔绝。
我一直想让雷伊晚上穿得暖和些,但从其表情看我知道她已经打
定了主意。于是我只好听之任之了。我把身体倾斜过去,把脸埋在 T
恤衫上。一会儿就好,只要能让我想起汤姆的气味就好。雷伊亲了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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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六 Chapter 9 凯莉:我只有你可以倾诉
我的头,然后紧紧地抱了抱我。
“爱你。”说着我亲了亲她的背,并顺手关上了卧室里的大灯。
她翻了个身,在我走出房间以前便睡着了。
星期六的晚上总是最糟的。
在雷伊出生以前,星期六的晚上是我最向往的时刻。工作了漫长
的一周以后,我和汤姆在星期六的白天会睡上个囫囵觉,到了晚上便可
以尽情玩乐了。黄昏时分,我和汤姆会像吸血鬼那样在杂乱的被单和报
纸堆中起身,根据各自朋友的逍遥方向,决定去伊斯灵顿、索霍还是卡
姆登。汤姆的身体很棒,他只要休息短短几个小时就可以把精力投入到
玩乐以及随后一周的紧张工作中。他会带我或其他任何人在坎伯维尔的
俱乐部或布赖顿的海滩上彻夜狂欢。你永远都吃不透汤姆这个人,你只
知道这一周又结束了。依着他的性子庆祝、饮酒、打趣、欢笑。而后各
自离开,迎来又一个星期一的黎明。
现在我恐惧星期六,特别是星期六的晚上。
我望向窗外。丘吉尔路上的景物与星期五乃至星期一的晚上并没
有什么不同。但我知道星期六晚上和工作日的晚上肯定在某些方面大不
相同。我知道在那些厚厚的窗帘后面,夫妻四肢交缠地坐在沙发上,一
边喝着红酒,一边观赏着录影带。另外一些人则和朋友们去那座我永远
热爱却早已不再熟识的城市过夜生活去了。
有个星期六,我把雷伊送到汤姆那里,那天晚上我突然心血来潮
地建议苏茜和我一起去索霍喝一杯。但苏茜说她不能让杰兹一个人看孩
子,更不想让陌生的保姆陪他们做伴。于是我也只好作罢。
我不耐烦地在屋子里走来走去。
苏茜到底上哪儿去了?她本该在晚上九点过来的,但现在却已经
九点四十分了。
我在喝第二杯红酒。我抿一阵歇一阵,喝得有点过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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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会游戏 The Playdate 这周以来我最担心的是苏茜对我即将上班的反应。因为我们都知
道这意味着我要将她一个人撇下了。我从没让她不去理会那些怠慢我的
家长们,但她却替我出了头。所以因为我的缘故,在这个偏安一隅的郊
区马路上,苏茜再也找不到能和她一起玩轮滑、游泳、闲聊喝咖啡的家
长朋友了。
问题是,我很理解那种被人抛弃的感觉。
苏茜曾经告诉我,他们搬过来以后没多久,杰兹就觉得把咨询公
司的总部搬回伦敦也许是犯了个错误。那时,雷伊还没上学。做过第二
次手术以后她每过几周便要到诺斯摩尔医院做检查。只要一想到我们从
散发着恶臭的医院回来时再也看不到苏茜伸出的双臂,我就说不出地心
疼。我好怕苏茜这个新朋友会就此离去,好怕她家的房子会被炸鱼薯条
的店家所替代。
我又看了一眼时钟:此时是晚上九点四十一分。苏茜怎么还不来?
我放下手中的红酒,走进卧室,徒劳地在衣橱里寻找着星期一上班穿
的衣服。这时我悲伤地想起几年前在这里整理衣物的一幕,那天盖伊
告诉我不能再为我延长产假,我含着眼泪,在床上整理着工作时常穿
的衣服,将它们拿到交易网站上变卖。现在可以穿着去上班的衣服已
经所剩无几:T 恤衫、牛仔裤、外套和一件大衣。这些衣服充其量只
能在公园里穿穿,在索霍区比较前卫的媒体设计公司穿这类衣服显然
是不太合适的。
我在心里默默算了下爸爸给雷伊的游泳课寄来了多少钱。明天我
可以去布林特商业广场用爸爸寄来的支票买些上档次的衣服。这样做是
不是很不好呢?
想到星期一要回盖伊的工作室正式上班,我的心便开始七上八下
起来。
门铃响了。一定是苏茜。感谢上帝。我把重新开始工作的念头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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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六 Chapter 9 凯莉:我只有你可以倾诉
到一边,然后替苏茜打开了门。
“亲爱的,我无法待得太久,”苏茜像一阵风似的闯进了门,“杰
兹没让彼得涂湿疹膏药就让他睡了,真是不让人省心。”
“可以让警察来帮帮他。”说着我跟在她背后走进厨房。
她作势捏了把我的胳膊。“快给我闭嘴。”
“喝红酒好吗?”我问。
她点点头,比画说只要半杯。我在厨房里四处走动,一想到即将
和苏茜交谈的内容,身体便不自觉僵硬起来。
“你想和我说什么事?”她一边问,一边心烦意乱地拨弄着手机。
“苏,”我把红酒递给苏茜,“我感到很抱歉——有件事我一直
在考虑该怎么告诉你。”
她看上去有些惊慌失措。
我做了个深呼吸。“下个星期一我要开始回去上班了,就在原先
的工作室。”
她微微耸了耸肩,用手掩住嘴巴,然后移向上方遮挡住眼睛。
“对不起……”说着我紧张地皱起了眉头,“我必须去干点什么。”
我突然听见她开始抽起了鼻子。
她到底在干什么?
这时她又抽起了鼻子。
“苏!”我大声说,“这只是个三周的项目而已,目的是为了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