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真相(第8/10页)
每次做爱后,他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该分手了,可几天一过,忍不住又想起了安若红的身体,象吸毒一样上瘾了,他期待着对她身体的厌倦快一点到来,那样就可以理直气壮提出分手了。
对于Zoe的坠楼,他至今想不通,他想到的一种可能是,会不会有一只美丽的蝴蝶从阳台前飞过,Zoe探出身子,想去抓蝴蝶,身体过于前倾,导致扑了出去……
他也觉得这种假设过于牵强,毕竟Zoe不是六、七岁的小女孩,可除此之外,他实在想不出坠楼的原因。
自杀?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他也想到过安若红,可没有继续往下想,安若红信誓旦旦跟他说,从那晚到次日中午,她一直睡在自己家里,头痛得厉害,吃了两片泰诺,睡得昏昏沉沉,以致上班都迟到了。
他相信了安若红,相信了自己的判断:床上功夫再好的安若红,也不可能把一个百多斤重的人从阳台里掀出去。
面馆里的食客越来越多,服务员投来的目光越来越焦急,希望洪本涛早一点把位子腾出来,让小店趁着早高峰多做一笔生意。洪本涛意识到了,放下面碗,擦擦嘴离去。
他推着自行车,由西向东穿过了重庆路,然后骑上车朝北的方向骑去,这段路大概要骑行二十分钟,八点半上班,时间来得及。
他沿着重庆路骑行着,前面就是第二医科大学,大学的宿舍区和教学区被重庆路一分为二,宿舍区在东,教学区在西,中间架起一座人行天桥,每天可以看到大批穿着校服或者白大褂的医科学生们从天桥上往返,可以避开有四根机动车道的重庆路了。
每次经过这里,洪本涛都会想起来,他追求Zoe的时候,Zoe带他来过这里,Zoe就是从第二医科大学口腔系毕业的,这里就是她的母校。她带着他四处参观,诉说学生时代的趣闻轶事,她不停地说着,女人的喋喋不休可以看作是对男人的一种信赖,洪本涛似听非听,脸上挂着微笑,他们离开西边的教学区,步行上天桥,天桥的上面横贯着南北高架道路,与天桥呈十字状交叉,最近的地方间隔仅一米多,由于头上架着这尊庞然大物,这一段路光线比较暗,洪本涛忽然一把拉住Zoe,吻她,Zoe只做了一些微弱的抵抗,就被他的热吻征服了,洪本涛连进两步,Zoe的后背只能靠在天桥栏杆上,彼此越吻越激烈,连舌头也加入进来,头顶上传来一阵阵车轮滚动的声音。
这是他们之间的初吻。
洪本涛一边骑行,一边回想着那段至今难以忘怀的热吻,吻就是这样,当时感觉不过如此,时间隔得越久,回味起来越有滋味。
他下意识地抬头望了一眼,天桥上站着一个人,朝下面的非机动车道张望着,好象在等人,她穿着一条A字裙,一双坡跟皮鞋,上身穿一件格子呢西装,打扮得很别致,扎着一条短短的马尾辫……
怎么象Zoe??
初吻时,Zoe穿的就是这身衣服。
洪本涛楞住了,离天桥还有30米,他就开始望,随着距离越来越近,他的头越抬越高……
真的是Zoe,她低头望着洪本涛,没有表情,眼睛是湿的,眼泪顺着眼角淌下来,离开了脸颊,以自由落体的速度,往下坠落,当初Zoe就是这样往楼下坠落的……
洪本涛就觉得额头上叮的一下,好象被滴了一颗水珠,这时候他的自行车已经到了天桥下面,进入一个视觉死角,抬头看不见Zoe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是我的幻觉?
我应该把自行车靠边停下来,走到天桥上去,好好看一下。
叭叭!身后猛地传来汽车喇叭声。
……
事后,“隧道八线”空调巴士的司机是这样向交通警察讲述的:
我在机动车道上正常行驶,速度为六十码,这个骑车人在非机动车道上,速度很慢,一边骑,一边仰头朝那座人行天桥看,我也看了一下,天桥上空空如也,没有一个人,正当我的巴士准备超越他时,他的自行车到了天桥下面,猛地朝外侧的机动车道一拐,我急忙踩刹车,往外侧转方向盘,结果撞在了绿化隔离栏上。
这些紧急措施,是在撞倒了骑车人后,司机做的下意识动作。
当时就听通的一声,人整个飞了起来,姿势很特别,甚至可以用优美来形容——侧体后空翻,在空中旋转了720度再重重落地,令人想起在1984年洛杉矶奥运会上连夺四块体操金牌的李宁。
糟糕!出人命了!
司机下车查看,那个人的身体已经被碾压在车轮下了,神智还算清醒,眼睛瞪着司机,嘴里喃喃说着什么,听不清楚,好象是英文,
“……Z……O……E……”
他不会是外国人吧?美国籍?澳洲籍?外国人的命可比中国人的命值钱,唉,真倒霉!
想着,司机额头上淌下豆大的汗珠来,他抬头又朝天桥上望,天桥上聚集着一些人,扒着栏杆朝桥下看热闹,指点着议论,巴士里的乘客也纷纷探头张望。
司机十分沮丧,拿出手机拨打了110,“隧道八线”巴士横卧在两条机动车道上,把重庆路由南向北的交通彻底阻塞,只有非机动车道还算畅通,但路过的骑车人纷纷停下观望,不一会儿,无论是机动车道,还是非机动车道,挤满了人和车,汽车喇叭声、自行车的手摁铃声、助动车的电铃声,人们的咒骂声、抱怨声、“快让开!”的嚷嚷声不绝于耳。
对于一座拥有一千七百万人口、九百万辆自行车和助动车、一百多万辆机动车的超级大城市来说,只不过是每天发生的数百起大大小小的交通事故里的一起,没啥稀奇,真的,不值得大惊小怪。
9
汪汪汪!
午睡醒来的比夫,不知道什么时候溜进了卫生间,爆出几声吠叫,把大家引到了这里,朝墙上一看,《窗台上的Zoe》消失了,上面空无一物,没有窗台,没有诊疗室,没有戴口罩的牙医,确切说变成了一块白色的画布,沉闷的白色,不是午夜十二点以后那种刺眼的白色,这在大家的意料之中。
以后每逢清明节和冬至,这两个中国人传统的“鬼节”,诺诺家里就会挂起这样一幅画,除了一个画框和一层白色的画布,什么也没有,不知情的还以为是什么抽象艺术品呢,诸如画上有一头牛,在吃一堆青草,牛把草吃光了然后离开了,所以画上什么也不剩啦。
曾门创作了一幅油画,叫《裸体的Zoe》,画中,一个裸体的女人坐在一间齿科诊疗室的窗台上,嘴角挂着一丝神秘的微笑,很多画廊和顾客看中了这幅油画,想购买,价格抬到了二十几万,这对画运不济的曾门来说,可是一笔不小的数目,曾门笑了笑,简单地表示这幅画对他来说有特殊价值,不予出售,永远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