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第2/3页)

“我知道你还在坚持荒谬的假设,尽管这些假设错得离谱。这件事情已经折磨你我两年了。”

雷蒙德似笑非笑。“你嫉妒我比你聪明,你想除掉我多少次了?但你没有料到自己遇到了对手,我克服了你设置的所有障碍。”

斯洛文斯基深深叹了口气。“弗莱希曼先生,你的那些学说都是胡说八道。”

“说下去,斯洛文斯基。”雷蒙德说,“可是你忘了,我了解你,了解你是什么货色,了解你的手段,从认识你的第一天我就了解你了。我本该想到你会偷走我的成果,以自己的名义发表。就算不是你亲自做贼,也是你让科尔比干的。”

斯洛文斯基脸上的冷笑消失了。他用一只手紧紧扣住另一只手,头稍微低了一会儿。“从我第一眼见到你,你就是我的眼中钉。我刚刚跟库珀霍索恩曼德公司签了一笔非常优厚的合同。当然,从某些方面来讲,这基于你的工作——”

“某些方面?噢,别含糊其辞,教授。全都基于我的工作。”雷蒙德说,“你偷走了我的成果,然后导演了一场悲惨的交通事故,好除掉我。”雷蒙德歪着头笑了。

“又说对了,弗莱希曼先生。如果你活着,我就没办法把自己的名字写在论文上。然后肖恩找到了我,给我出了个主意。他认识愿意揽这种差事的人,于是我抓住了机会。”

“但是,你大概也知道,那辆车的司机干得不那么漂亮,结果不理想。”

“没错,你倒帮了我大忙了。他成了新问题,而你帮我省去了麻烦。”

“我只有一个问题:你监视我多久了,斯洛文斯基?几个星期?几个月?还是几年?”

“我知道你会追着我不放。寻宝大赛给了我藏身的机会。”

“于是你导演了自己的死亡好戏。”

“我去了警察局,我告诉他们你会来找我,杀了我。他们无能为力。当初你加入寻宝大赛时,一开始我相信你会意识到,你在跟自己的工作成果作对,并且会立即退出。后来我意识到,这是除掉你的绝好机会,一了百了。”

“是啊,我必须承认,有一阵子我被你耍了。”雷蒙德歪了歪头表示承认,“但是你派了个白痴艾瑞克跟着我,我就发现了异样。但并不是老太太的死改变了一切,对吗,斯洛文斯基?是曼森的死改变了一切。一方面因为,你早就想摆脱他了。但究其原因,是他在敲诈你。在过去的两年里,他一直在替你打理监控网络。忽然间,他决定要多分一杯羹。你最大的问题在于,缺了他你就没法追踪最让你睡不着觉的人,也就是我。

“你亮出了底牌,教授。假如这位科尔比玩得稍微公平些,我本来会告诉他真相:根本没有什么奖金,没有房子,没有车子,没有游艇。”雷蒙德驶下最后一级台阶,把注意力转向操作台上的人,“你在听吗,科尔比?根本没有什么钱,你做这一切什么都得不到。可以这么说,无论谁赢得了寻宝大赛,下场都和你完全一样:躺在这块板子上。真走运,一帮幸运儿。”

斯洛文斯基脸上的笑容始终不冷不热。“我已经尽力而为了,而你忽视了一个关键问题,弗莱希曼。你现在身在地下室,这里我占上风。”他拔出一支史密斯威森小手枪,瞄准了雷蒙德。

雷蒙德咧嘴笑了。“那么,来吧,开枪。”

斯洛文斯基举着枪,视线与枪管合二为一,拇指按住击锤。

他闭起一只眼睛,稳住手,拼命眨眼,再次瞄准。

然后,他放低了枪口。

雷蒙德头一偏。“这就对了。你不能开枪,对吗?”他驾着轮椅来到距离操作台几尺远的地方,两手交叠放在大腿上。

斯洛文斯基鼻孔张大,怒不可遏,把枪扔到一旁,操起手术刀,从平台另一边奔过来,向前一扑,伸手去掐雷蒙德的喉咙,但被雷蒙德抓住了手腕。

两人扭打在一起,相互较量意志与力量。手术刀就悬在雷蒙德的面前,相距只有几寸。

雷蒙德屏住呼吸,咬紧牙关。手上和脸上的皮肉火辣辣的痛。

他手上一滑,斯洛文斯基扼住了雷蒙德的喉咙。这个男人的脸上挂满了仇恨,力量大得惊人,凶神恶煞一般向雷蒙德压过来。雷蒙德感到面孔发胀,意志开始动摇,眼里冒出金星。

他拼死反抗,在斯洛文斯基的外衣、衬衫和脸上乱抓。但是没用,他手上使不上劲,视野中出现一块块黑斑。他伸手向上,手指越过对方裸露的牙齿、鼻子,摸到了眼睛。两人仍然斗得难解难分,他感到肺里在冒火,憋住最后一口气,把拇指和食指戳进对方的双眼。

斯洛文斯基痛苦地嚎叫,来回摆头以挣开他的手。他奋力一推,轮椅带着雷蒙德向后滑开。斯洛文斯基拼命眨眼,站立不稳,气喘吁吁,用力揉着双眼,然后停下来盯着雷蒙德。

“你这傻瓜,你应该抓住机会逃走。”

“是啊,但是……”雷蒙德说,同时毫不避讳地指了指身下的轮椅。

“你一直很聪明,对吗?总能巧妙地反驳别人,总能妙语连珠。”斯洛文斯基拖长袖子捂住眼睛,他向后瞥了一眼肖恩,好像要考虑其他选项,“我不想和你争论,雷蒙德。你现在走吧,以后你再也听不到我的消息了。”

雷蒙德张大了嘴巴。“你是来真的吗?”

斯洛文斯基又眨起了眼睛,舔了舔嘴唇。“是的,我准备让你走。”

“也许你准备让我走,”雷蒙德说,“但我哪儿也不去。我来这儿就是为了做个了结。”

斯洛文斯基再次舔了舔嘴唇,明显有些不安。“你这傻瓜,”说完他擦了擦额头,“趁你还有机会,走吧。”

“你从来就不够聪明,搞不出来自己的学说,斯洛文斯基。你只好去偷别人的主意。他偷了你的测试结果,科尔比,你知道吗?事实上,连他名下的博士学位也不是他的,对吗,斯洛文斯基?你是个骗子,一个不值钱的二流骗子——”他还没说完,斯洛文斯基便冲了过来。雷蒙德扬起手臂,劈向教授的喉咙,抓住他的头发,把他的头扭进自己的臂弯内。教授的脊椎骨咔嗒响了一声。他捂住脖子,瘫倒在地。

雷蒙德俯下身,盯着这个男人。“你知道吗,斯洛文斯基,你的脾气早晚会害了你。那么,现在谁才是傻瓜呢?”

教授不知从哪儿伸出手来,抓住了雷蒙德的脸。手指戳进他的皮肉和眼睛。雷蒙德尖声大叫。两人再次扭打在一起,重新进行一场力量与决心的较量。雷蒙德的轮椅向一侧倾斜,摇摇欲坠,最后倒了下去。斯洛文斯基挣脱出来,站起身来,两手相扣组成一把“铁榔头”。当他举起手臂,准备发起致命一击时,雷蒙德一拳打来,击中教授的裤裆。他痛苦地弯下了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