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没有指针的钟塔(第5/6页)

“可是……”少年满脸哀愁,缓慢地摇着头,接着朝江南等人看了一眼。

“这些人是谁?”他问纱世子。

“是客人。事前我不是告诉过您吗?”

“是吗?他们不是来欺负我姐姐的吧?”

说这话的瞬间,他那漂亮的黑眸子闪出强烈的敌意。少年厉声叫道:“要是的话,我要干掉他们!我要把欺负姐姐的家伙,全都、全都杀死!”

“由季弥少爷,别说什么杀呀杀的。”

“没关系嘛!没关系,我要把欺负姐姐的家伙……”“您搞错啦!”

纱世子加重语气说道,“您弄错啦!用不着担心,他们不是那种人。没有谁欺负您姐姐。快点回去吧!”她说完,扶着少年的肩膀朝门的方向走去。少年微微点着头,顺从地跟着。

当两个人的影子消失在走廊时,“田所师傅?”在墙壁的那边响起了纱世子的声音。“田所师傅,把由季弥少爷领到钟塔的房间去吧!”

钟塔的房间……江南听到这几个词儿,立即想起刚到这儿时从外边看到的情景。在钟塔半腰的窗户里,有个人影一直望着他们。现在他很自然地把这个美少年古峨由季弥的面孔,同那个人影联系在一起了。“知道啦!”随着纱世子的喊声,传来一个男人的粗里粗气的声音,“小少爷,请往那边去!”纱世子刚才说“力气活有人干”,这个叫田所的人恐怕就是那个佣人吧。过一会儿,纱世子回到大厅,说了声“对不起”,便开始收拾桌上的杯子。对刚才发生的事只字未提。

“伊波女士!”江南决心问一问,“刚才那人是已故古峨伦典先生的公子吗?”

“是呀!”纱世子边收拾,边回答。

“还很年轻呀,今年多大了?”

“十七岁。”

“是这么回事,江南!”看来小早川对此事知之颇详,他代替她作了说明:

“古峨伦典先生死后,由其儿子由季弥少爷继承全部遗产,但当时他才八岁,由于二十岁以前需要有一个监护人,这个监护人选中了伦典先生的胞妹,也就是由季弥少爷的姑母,名叫足立辉美。她是他们家唯一的亲戚。”“这人也住在这儿吗?”

“不,她家住在澳大利亚。”

“澳大利亚?”“听说她的老公是那边的一个什么事业家。结婚后,她一直住在那里,而且夫妇俩已经有了孩子,如今已无法返回日本。于是便委托伊波女士代替他们照料由季弥少爷和这个宅院。”

“原来是这么回事。”江南听明白之后,马上又想到另一个问题。他把视线从小早川身上转向纱世子。

“伊波女士,刚才他所喊的‘姐姐’是?”“江南!”小早川制止住他的提问,沉下脸,摇摇头,意思是说回头我讲给你听。纱世子轻轻点头致意后,推上盛着空杯的小车,匆忙离开了房间。

“喂!说不定,”樫早纪子向身旁的瓜生耳语起来,“说不定这孩子,就是当时那个小男孩呢!”

“哪个‘当时’呀?”瓜生一下没听懂她的意思。

“我也只是模模糊糊地记得,就是十年前,见到的那个男孩,你说是吧?”

被这么一问,河原崎和瓜生一样,也记不起来,只是侧着头“哦?”了一声。

早纪子急得一边抚拢着长发,一边说道:“喂,就是那个时候,那年夏天举行夏令营活动的时候嘛!大家一起到……”小早川故意打个大喷嚏,打断早纪子的话。说声“对不起”后,又擤起鼻涕来,接着又大咳一声,然后抬起头看看表,“噢,时间正好呀!”当时是下午五点四十五分。小早川从沙发上站起身来,高声对大家说道:“咱们开始动作吧!”

一行数人在伊波纱世子引导下,向“旧馆”走去。

夕阳透过西侧的窗户,照进大厅和门厅之间的走廊,使里边变成一片暗红色。

九个人穿着魔术师样的黑色衣装,沿着走廊鱼贯而行,那模样确是怪里怪气。

江南怀着一种无法表达的心绪向前走着,无意中瞧了一眼挂在窗户对面墙上的假面具。于是突然发现一件怪事。白色墙壁上按照等距排列着的令人发麻的假面具,缺了一副。他不记得原来一共有多少副,也不知道缺少的是什么样的假面具。但是第一次走过时,确实一副不缺,而现在却少掉一副。

江南拼命回想:究竟是什么时候少的呢?刚才从车上取食品往返这里时,是怎么个情景呢?但是想不起来,按一般想法,可能是家里人觉得挂在那儿不合适而拿掉的……

“请往这边走!”纱世子领着九个人从门厅进入向东延伸的通廊。盛食品的纸箱分别由三个学生抱着。

这是一条两边没有窗户的长走廊。吧嗒吧嗒的拖鞋声和“灵袍”长摆的擦地声音重合在一起,震荡着那不流动的稍带霉味儿的空气。通廊尽处有一道门。

两扇漆黑的大铁门,看起来造得很坚固,而且非常沉重,很像监狱的大门。纱世子来到大门前停下,回头看着大家说:“走过这道门就是‘旧馆’!”然后从钥匙串上找出一把钥匙插进锁孔。看来这“旧馆”大门,平时总是这么锁着。

随着钝重的金属响声,门锁被打开。就在这时——“等一等!”突然从背后传来叫声,大家为之一惊。

“你们,等一等。”是个喉咙沙哑的男子声音。回头一瞧,在昏暗的灯光下,那人步履蹒跚地朝这边走来。是个老者,穿一身满是皱褶的咖啡色和服,他的面孔干瘦得简直像猿猴木乃伊的脸。

“哎呀,野之宫先生!”纱世子慌忙跪到老人面前,说道,“您别过来,请回去吧!”

“我不骗你们!”老人仿佛没有看到纱世子,用一种沙哑得令人害怕的声调,像呆若木鸡似的站在那儿的九个人大声嚷道。他满脸皱纹,两颊瘦削,只有两只深陷的眼炯炯有神。

“你们快离开这个宅院!这里有不祥之兆,毁灭之相呀!你们要是不想被那些死者杀死,就马上出去!”

“野之宫先生!”纱世子向老人深深地点着头说,“您的意思我懂了。由我来向大家转达,您请回吧!”

这时,老人气喘吁吁,把脸转向纱世子,说:“啊——伊波太太!”好像刚刚发现她也在场似的。

“我做了个梦,是一场可怕的梦呀!又梦见人死、房倒了。在卦里也出现了这种征候。要毁灭,要全毁灭的呀!……”

纱世子巧言劝止了要继续说下去的老人,好歹把他从现场赶回去,低声叹了一口气,又回到九个人跟前,说道:“实在对不起!”“他是谁呀?听您叫他野之宫先生。”小早川用一种失望的调子问道。纱世子再次低声叹气,然后回答说:“他叫野之宫泰齐,是个算命先生。”“算命先生?为什么把他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