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旧馆”之二(第3/4页)

“怎么回事?”小早川穿着下摆拖地的黑色“灵袍”,坐立不安地围绕圆桌走来走去,口中重复着已经连续说了几十遍的一句话,“到底是怎么回事?”钟敲响了五点,报时声震撼了大厅里那沉滞的空气。小早川悔恨交加地怒视着周围的钟表。

“能请您把事情的经过再明确地说一遍吗?”这时,瓜生不慌不忙地对小早川说道。他两肘顶着桌边,并把下巴颏托在交叉放着的两只手上。这个青年比小早川小二十多岁,然而相比之下却表现得相当沉着。

“昨晚三点左右,江南先生偶然看到光明寺女士的身影,便尾随在后面。她进入本来上着锁的‘钟摆轩’,并在里面和谁说话。不一会儿从室内传出物体撞击的声音,时间在三点半左右。江南喊她,却没有回答。”“那么当时你为什么没有马上告诉别人呢?江南先生。”

“我说不清原因。”江南仿佛是在接受刑警讯问似的,以一种嫌疑犯的心情如实地回答问题。

“也可以说是当时缺乏一种现实感,恍惚觉得自己是在做梦,所以就……”

“嗯——”瓜生从容不迫地用手向上拢着垂在前额上的头发,说道,“就是说,刚才两位去了一看,门锁被打开,室内所有的钟表均已被破坏。卧室的地毯上沾着血迹样的东西,掉在旁边的钟表停在三点半上——由此而不难想象昨晚在那儿发生了什么事嘛!就是说情况是这样的——光明寺女士事先已同某人约好昨晚要在出事的房间见面。在那儿和对方发生了口角,对方狂怒至极,举起身边的座钟打死了她。江南先生听到扔东西的声音觉得可疑,便从外面呼喊光明寺女士,此时对方——叫做罪犯吧——罪犯理所当然地还在室内。

罪犯等到江南无可奈何地离开之后,把室内的钟表全部摔坏,而后将她的尸体……”

“请您别说啦!”渡边听得胆战心惊。

“什么尸体不尸体的。”

“罪犯当然要把她的尸体隐藏起来。藏到我们找不到的地方去。”

瓜生只是瞥了渡边一眼,继续不动声色地说道:“重要问题有三个。罪犯是谁?尸体藏在什么地方?为什么要破坏室内的钟表?”

“可是,民佐男!”河原崎说,“你问罪犯是谁?要知道在这座房子里只有我们几个人呀!你的意思是说——”

“罪犯就在其中!是这样吧?”

“哼!”河原崎夸张地摊开两只手,继续说道:“那么这个罪犯就是编辑部三位先生中的一个了。因为我们都是昨天才第一次同光明寺女士见面的,没有理由去杀她嘛!”

“我也是初次和她见面呀!江南君不也是这样的吗?”内海红头胀脸地反驳道。

“那么小早川先生呢?”小早川被瓜生这么一问,膝头一抖索,说道:

“你在怀疑我?”

小早川目不转睛地盯着这个不知何时掌握了现场主控权的白面书生。

“不错,我是和她以前就认识。”

“我并没有想怀疑您呀!对啦,关于昨晚光明寺女士的行踪,那你有没有什么线索?”

“没有啊!”小早川愤然不平地予以否定,但他那副不知所措的表情却是无法掩盖的。

“这是幽灵搞的鬼呀!”短暂的沉默之后,小梢突然冒出这么句话。她那副一本正经的神情说明她绝非是在开玩笑,她看着圆桌周围的人说道:“昨天的招魂会那么不严肃,一定惹怒了宅院里的幽灵!你说是吧?瓜生君。”

“你是说她被鬼神给拉走啦?”

“是呀!”

“照你的说法,摔钟表也是幽灵之所为啰!”

“由于幽灵受到了亵渎!”

“哎呀呀!算了吧!”瓜生耸了一下肩膀,说,“喂,小梢,我不知你是否真的那么认为,但是如今你必须更现实一点来考虑问题呀!”

“可是——”

“如果要求从现实出发考虑问题的话,那么我觉得你所说的什么杀人啦、尸体下落不明啦等等,也不是很现实的态度呀!”河原崎用半讥讽的口吻说道。

“是吗?”

“当然是。我认为……”

“我觉得咱们还是应该报告警察。当然首先要和伊波女士商量一下,然后再去……”渡边打断河原崎的话,忧心忡忡地说道。争论中第一次提到“警察”这个字眼,大家不由得面面相觑。

“而且已发现了类似血迹的东西,这可不是非同小可的事呀!”

“这么一来,咱们苦心安排的‘特别计划’可就得半途而废了!”河原崎说完,微黑的脸上皱起了眉头。看了,他好像反对渡边的意见。

“我赞成渡边的主张。”江南谈了自己的想法。

“虽然还不能断定是杀人事件,但我觉得可以肯定的是发生了不吉利的事情。

而且作为招魂师的光明寺女士不在这里,所以谈不上中止计划或者不中止计划问题。对吧,小早川先生,现在要设法的是从这个房子里出去……”

“可是,”小早川艰难地喘着气,肩膀上下抖动,哼哼唧唧地说道,“即便想告诉外边,也没有钥匙呀!”

“为什么呀?小早川先生不是拿着那串备用钥匙的吗?”

“那串钥匙,”看样子小早川益发感到呼吸困难了,“交给她了!”

“她,就是光明寺女士吗?”

“嗯!”

“干嘛要给……”“是她向我要的。她说要了解这、这个家的过去,所以需要钥匙。”

“竟有这种事!”“我万万没想到会弄成这个结果。”“当然啦。可是——”“不、不,这么一来,就更加证明——”河原崎仿佛为打破当时的紧张气氛,用轻松逗趣的口气说道。“更加证明什么啦?”瓜生问。这时河原崎微微一笑,向上翘起两个嘴角说:“我的想法是正确的呀!总而言之吧,可以说这全都是光明寺女士自编自演的独角戏!”

“噢,原来你是这么个看法。”瓜生嘴角上也露出了笑意,显出不服气的样子。

“查遍馆内也不见踪影,为什么?早就离开了这幢房子。她手中有大门钥匙的话,这岂不是轻而易举的事嘛!”

“你说得头头是道呀!那我问你,她为什么要干出这种事呢?”

“肯定是她玩的把戏!”河原崎信心十足地回答:“民佐男,是你说昨天招魂会上出现的现象完全是圈套的吧。问题在后面,接着,她在半夜里走进死去的姑娘的房间,在一种极为奇怪的状态下,来了个自我失踪。当时正好江南跟在后面,对她来说是求之不得的。否则,她可能还要设法去寻找别的目击者呢!”

“那地毯上的血迹呢?”

“番茄酱或者指甲膏之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