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旧馆”之六(第3/9页)

两个人连续把想到的各种可能有关的数字,一个个进行试验。先试“I—IX—VII—IIII”,这是时计馆建成的年代——一九七四。是江南从小早川那里听来的。又试了“VII—IIII”——一九七四的缩写形式。一九七四年即昭和四九年,于是又试了“IIII—IX”。

X—VIII,是这座旧馆内古钟仿制品的总数——一零八引出的组合,因为钟盘上没有零字,所以把一零八分成前两位的一零,和后一位的八。

“I—VI”——这是第一天夜里招魂会上美琴口中说出的幽灵语言中的数字。

是死去的古峨永远一直期待的出嫁年龄。这个不成,又分解成十和六,组成X—VI。

后来又想到了古峨伦典的生日、生年,但他俩都不了解。接着又试了一些明知无用,只是为了自我安慰而试验的数字,该如这个家的电话号码,邮编号码等等,结果都以徒劳告终。

“不行啊!”江南的手离开了时针。他想,看来应当放弃这个念头,“至少位数明确,才能这么逐个筛选呀!”

“去书房收集数字好不好?”瓜生说。

“书房?”

“对。我用的那个I号室好像是古峨伦典的书房。室内的东西几乎都搬到了新馆。不过,如果找一找,也许还能发现一些记录之类的东西。”

“那太费劲了。”

“要不然索性把这堵墙砸开吧,如果真有暗门,拆起来很容易。”

说到这里,瓜生突然停住。他一下摔响手指“啪”了一下,“啊,有了!”

“什么?”

“还有一个应当试验的数字。”说着,瓜生又朝钟盘走去,从他那紧张的神情来看,不像是随便想出的数字。江南向旁边退让一步,全神注视瓜生抓住时针的右手。

“你还记得到‘钟摆轩’时我发现的那张照片吗?”瓜生说着便把针向右拨到VIII的位置。

“照片?就是音乐盒里放的那张吗?”

“对。就是永远和由季弥姐弟的合影。那照片背面写着日期……”

“啊!”江南拍了一下手,“对呀!”

瓜生又把针向左退回,当它的尖一到达V处时,墙上发出了轻微的金属声。

“成功啦!”瓜生欢呼起来。

VIII—V——八月五日,永远的生日。

以钟盘为中心,一个宽一公尺高不足二公尺的长方形龟裂出现了。通往邻室的暗门,到底还是在这里。门的台缝,正好由磁砖的接缝巧妙地掩盖起来。

门无声地向对面打开。不一会儿,内海的尸体,出现在他俩眼前。两间相连的房间壁上的钟,几乎同时敲响了夜十一点。

新见梢打开一个门缝,偷偷向外张望。

昏暗的灯光之下,走廊上没有一个人影。她又小心地竖起耳朵听了一会儿,听到的只是打在屋顶的雨声和轻轻走动的钟表声。瓜生他们都到哪儿去了呢?

刚才还隐约听见人们说话的声音,好像是瓜生他们在大厅里交谈。谈的内容听不清楚,只是时而有只言片语传到耳中。她非常关心他们交谈的内容,但却没有勇气走出房间。

她趴到床上,拼命想睡觉,可是怎么也睡不着,刚才瓜生来叫自己的时候是那么困,现在却没了睡意。各种思绪在脑中翻滚,一会儿是瓜生的叫声——内海被杀了!一会儿是头破血流的渡边和早纪子;一会儿又是奸笑着的假面杀人者。

她被恐怖折磨着,几乎丧失了理智。她裹在脏毛毯里浑身不住地颤抖。

她刚才朝瓜生喊的“我一步也不离开这屋子”的确是心里话。

她觉得肯定有人发疯了,也许不只一个人。杀人者并没有正当的理由,只是想要把我们都杀死。他的发疯可能是这座房子造成的,是住在这里的恶鬼作祟。

瓜生断定招魂都是骗术,这是错误的。一定是第一天晚上光明寺美琴唤出的那个女鬼附了人体。

我谁也不能相信,瓜生、河原崎、江南、小早川,都不可信。说不定留下来的人全部被鬼缠上了。可以相信的只有死去的人——早纪子和渡边。

她已决定,不菅别人怎么劝说,都不走出这间屋子。但是,现在她才发现,一直被关在这里,直到二日下午六点,大门打开为止。这可真是一件不容易的事。

一直不吃东西,她倒可以忍受,尽管一天多没进食物,她也没有食欲,这也许算是幸运。可是现在嘴里却渴得要命,又加上克制不住的生理要求——小便。小肚子憋得鼓鼓的,实在忍受不了啦,如果在这屋里解手,也不是不可能,但是这个年轻姑娘的理性,无论如何也不允许自己这么做。

厕所和自己的房间在同一排上,走上走廊左手第二间就是。中间只隔着早纪子尸体所在的房间。距离并不算远。如果快点小便完,还可以去厨房弄一点水来。

恐怖使她的心紧缩成一团,她咬着牙壮起胆子,轻轻溜到走廊上。她站住,重又竖起耳朵。既没有谈话声,也没有人影,好像谁都不在大厅。

她被尿意紧催着,朝厕所跑去。中途穿过大厅,还是没有任何人,只有盖着黄色毛毯的渡边尸体进入视线。她彷佛觉得尸体马上就要站起来,就像电影中的恶鬼一样。她赶快移开了视线。

上完厕所,她又悄悄回到走廊上。就在这时,她看见自己刚刚离开的寝室门半开着。她差一点叫出声来,赶快捂住了嘴。

难道我刚才没有关上门吗?她问自己。她觉得似乎是忘了关门,可是……

到底关了没有呢?仅仅几分钟之前的事情怎么就想不起来呢?她焦急起来。

是自己忘了关门,倒也不要紧。但是如果不是这样,那就是在自己去厕所的时候,有人打开了门。到底是谁呢?处于什么目的?

疑云一出现,就无法止住。但是一直站在这里也不是办法。“对,是我没有关门。”她设法说服自己,然后又开始走起来。

肯定是没关门,一定是!

她再次穿过大厅,极力扭头不看渡边的尸体,又走了几步,然后停下来,竖起耳朵。没有听见什么声音,什么也没有……正在这时,“咔当!”一声物体的巨响,吓得小梢一身冷汗。

“是谁?”她觉得声音是在前边。前边从那开着的门里传来……

有人。就在屋里!

顿时她汗毛倒竖,毛骨悚然,她想大声喊叫,又想哭,站在走廊正中一动不敢动。

这时,就在身旁,又突然响起一声巨响,她“啊”地尖叫一声,跳起来就跑。

那声音实际是墙上的挂钟,在她刚刚看清挂钟指针指在十一点时,顿时走廊与大厅内所有的钟表一齐响起来,那声音响彻四方,完全压过了外面的雨声,新见梢感觉这是一种空前的暴力,她甚至产生了幻觉,感觉整座房子都发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