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祝由之术(第2/4页)

那是一只青铜制成的仪器,做工古朴,圆径八尺,形似酒樽,上有隆起的圆盖,仪器的外表刻有篆文以及山、龟、鸟、兽等图形。仪器的内部中央有一根铜质“都柱”,柱旁有八条通道,称为八道,还有巧妙的机关。樽体外部周围有八个龙头,按东、南、西、北、东南、东北、西南、西北八个方向布列。龙头和内部通道中的发动机关相连,每个龙头嘴里都衔有一个铜球。对着龙头,八个蟾蜍蹲在地上,个个昂头张嘴,准备承接铜球。

当某个地方发生地震时,樽体随之运动,触动机关,使发生地震方向的龙头张开嘴,吐出铜球,落到铜蟾蜍的嘴里,发生很大的声响。这样人们就可以知道地震发生的方向。

“这是道观厅的镇厅之宝,据说是从东汉时期留下来的古董。”朱翊凯说,“据说前两年S省地震的时候,位于东方的铜球落入了蟾蜍的嘴里,当时震惊了整个C市。”

白小舟点了点头,走了几步,又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这个地动仪中有淡淡的黑气溢出来,弥漫着浅浅的血腥味,难不成这件古董有什么猫腻?

但转念一想,这些历经千年的古物,背后必然会有许多故事,其中不乏血腥残暴的过去,有点儿怪异也不足为奇。

三人将整座展厅仔仔细细捋了一遍,竟然连一块金色的石头都没看到,不由得有些气馁,难道精魄之魂并不在这里?

“别垂头丧气的,等申请通过了,咱们用库里的罗盘来试试。”朱翊凯说,“六百年了,说不定它早已不是一块石头。”

他所说的罗盘也是一件从古时候传下来的宝贝,能探测出吸收日月精华之灵物,用以寻找精魄之魂最为合适。但如今老大和龙初夏都不在,他们没有资格动用库里的东西,只能把申请写好交到楚先生的手中,等他批示。

三人不禁在心里又骂了一遍,官僚主义害死人啊。

从展厅出来,白小舟刚走出大门,安检系统忽然尖叫,顿时无数双眼睛直勾勾地转过来盯着她,两个牛高马大的保安走过来,阴沉着脸:“这位女士,请跟我们走一趟。”

两个少年立刻挡在她面前,保安继续说:“请这位女士到保安室休息,等警察来澄清了误会之后再离开。”

瞿思齐还想说什么,白小舟拉住他:“没关系,耽搁不了多少时间。”

三人坐进保安室,一个保安站在门外,冷冷地将白小舟上下打量,眼光就像在看贼。瞿思齐低咒一声:“妈的,今天真倒霉。”

朱翊凯皱了皱眉头:“希望真的只是安检门坏了。”

话音未落,眼前忽然一阵晃动,三人一愣,怎么莫名其妙地头晕,难道是中了什么毒?

“地震?”朱翊凯第一个反应过来,“快往外跑。”

门外的保安早就望风而逃,三人刚跑出保安室,忽然又是一震,震动幅度更大,白小舟没站稳,摔倒在地。整座博物馆充满了纷乱的脚步声和尖叫声,朱翊凯跑过来扶她,却被拥挤的人群挤散。她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摇摇晃晃站起来,不远处就是清溪观展厅,厅内的地动仪黑气漫天,其中两条龙口中的珠子已经掉了下来,第三条正在震动,黑雾几乎将龙头团团罩住。

咣当一声轻响,第三颗珠子跌落,仿佛有一道气波席卷而来,大地再次震动不安。白小舟摔得头昏眼花,心中却大悟,一把抓住好不容易跑过来的瞿思齐:“是那个地动仪,是它引发的地震!”

瞿思齐大惊,回过头去,见第四条龙嘴里的珠子正在震动,白小舟推了他一把:“快去封住它!”

研究所的库里储藏着许多危险的宝物,自然有专门的符咒可以克制,他从怀里掏出一把黄符,跌跌撞撞地往展厅里跑。

游客已经跑得差不多了,白小舟扶着墙壁,对朱翊凯道:“别管我,你也快去帮忙!”地震一次比一次严重,等八颗珠子全都落下,说不定连C市都保不住了。

天花板有沙砾簌簌落下,瞿思齐躲过一块拳头大小的砖块,抓起旁边的休息椅,往展柜玻璃狠狠一砸,撞击声震耳欲聋,玻璃却只裂开了一道浅浅的裂痕。

“妈的,是钢化玻璃!”瞿思齐怒道。朱翊凯将他一把推开,右手按在玻璃上,眸中有光华掠过,细细的裂痕从他的掌下蔓延而出,如同疯长的葛藤,片刻之后将整块玻璃包裹。他口中低喝一声,一拳打去,玻璃碎碴儿飞溅开来,指关节鲜血淋漓:“思齐,还愣着干什么?”

瞿思齐口中念动咒语,黄符在空中围成一道墙,将地动仪团团围住。第四颗珠子已摇摇欲坠,他心念一动,驱使其中一枚灵符贴上龙头,龙眼火光乍现。他见势不妙,将其余符纸齐齐催动,黄符所构成的墙壁一缩,尽数贴于地动仪上。青铜仪器发出一声悲鸣,黑气如同电影倒带一般往仪器内一收,龙头眼中火光瞬息而灭。

世界一瞬间静下来。

二人看了看四周,终于确定不会再地震,才长长地松了口气。

但这种感觉只维持了一瞬,瞿思齐惊道:“小舟呢?”

原本小舟所站的地方,空空如也,二人只觉得心头发寒,头皮发麻。沉默了片刻,朱翊凯忽然道:“思齐,你看。”

瞿思齐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旁边展位上的钢化玻璃还完好无损,但里面那两件金光熠熠的道袍却不见了。他顿时了悟,恨不得扇自己一耳光,他怎么那么笨,道袍上所缀的金片,很有可能就是被砸成碎块的精魄之魂啊。

但现如今摆在他们面前的情势更加严峻,他们把白小舟给弄丢了。

白小舟觉得眼皮很重,外面明晃晃的,哪怕隔着一层眼睑,还是晃得她头晕。耳边有滑轮骨碌碌的转动声,她应该是躺在一张轮滑床上,有人推着她,不知道要去往何处。

这里是什么地方?她怎么会在这里?

记忆有些模糊,四肢疲软,她依稀记得之前自己在博物馆里,发生了地震,难道她受了伤,被送进了医院?

轮滑床抖了一下,她被推进了一间白生生明晃晃的屋子,有人来到她身旁,细细地打量她,她甚至能感觉到那人的鼻息。良久,那人拿起她的手,将一种凉丝丝的液体仔仔细细地涂遍她手上的肌肤。

这人是谁?医生吗?难道她的手受伤了?

另一个脚步声响起,有人进来了,她听见那人低声问:“什么时候可以做手术?”

白小舟打了个寒战,这个声音怎么这么耳熟,在哪里听过呢?

“现在还不是时候。”给她手涂药的人说,“得等三天后的血月夜。”

那熟悉的声音很是不满:“怎么当年就没有等什么血月夜,大白天在茅草房里就把手术给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