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第5/8页)
韦伯斯特局长任命理查德·斯托尔茨为新的行动副局长,斯托尔茨已经从中情局退休六年,与“伊朗门”事件没有干系,对两年前苏联东欧处遭受的惨败也不知情。他还在熟悉情况的时候,官僚们已经开始大规模接管工作。他们把三份档案从离任的副局长保险箱里取出来,与三○一档案的剩余部分合并了起来。这三份档案是代号为“来山得”“猎户座”和新招募的“徳尔斐”【11】的详细资料。
杰森·蒙克对这事一无所知,他正在阿曼度假。为寻找新的钓鱼好去处,他翻看了许多海钓杂志,得知11月和12月份,有大批的黄鳍金枪鱼成群结队游过阿曼首都马斯喀特的海岸。
美国驻阿曼使馆位于马斯喀特老城中心的苏丹宫殿附近。他礼节性地去拜访了一下,使馆的中情局情报站只有一名情报官。他们一起友好地喝了一杯,此后,他根本想不到还会再次见到这位同事。
度假的第三天,他觉得已经在海上晒够了太阳,于是想留在岸上,去市场购物。他正与国务院的一位金发美女约会,于是乘出租车去了米纳卡布斯港的露天市场,看看在众多的熏香、香料、布匹、银器和古董货摊中,他能为女朋友买点什么礼物。
他选中一把漂亮的长嘴银制咖啡壶,是从前高山上的工匠铸造的。古董商店的老板把咖啡壶包起来,放进一个塑料购物袋里。
在迷宫般的巷子和院子里完全迷路后,蒙克最后没能回到海边,而是到了一些小街巷里。当他从一条与他肩膀差不多宽的小巷里走出来时,他发现自己来到了一个小院子,一头有一个很窄的入口,另一头是一个出口。一个男子正在穿过这个院子,看上去像个欧洲人。
他的身后则有两个阿拉伯人。进入院子后,他们都从腰里抽出弯刀。他们持刀从蒙克身边跑过,扑向他们的目标。
蒙克不假思索地行动起来。他把购物袋用力扔过去,重重地砸在一个袭击者的侧脸。那人被几磅重的金属砸中后,倒在了地上。
另一个持刀人停顿了一下,现在他是腹背受敌,他转向蒙克。蒙克看到高举在空中的尖刀的闪光,他从那人的手臂下钻过去,扭住他的手臂,捏紧拳头透过对方沾满尘土的衣袍,砸中了上腹部的太阳神经丛。
那个人很坚强。他哼了一声,手里仍然攥着刀子,但随即拔腿跑了。他的同伙从地上爬起来,也跟着跑了,地上留下了一把尖刀。
欧洲人已经转过身来,一言未发地投入了行动。显然他知道,假如没有十码之外那个金发男子相救,他早就没命了。蒙克看到的是一位身材苗条的年轻人,有着橄榄色皮肤和深色眼睛,穿着白衬衣和深色西服,但不是当地的阿拉伯人。他刚要开口说话,那陌生人只是点点头表示感谢,然后悄悄地走了。
蒙克弯腰捡起匕首。它不是阿曼的刀具,而且在阿曼还没听说过行凶抢劫这种事情。那是也门的尖刀,刀柄很直、很简单。蒙克认为,他知道攻击者是哪里来的。他们是也门境内的奥达利或奥拉基部落人。他心里纳闷,他们大老远跑到阿曼海岸来干什么?为什么他们对那个年轻的西方人怀有如此深仇大恨?
他凭着直觉返回使馆,找到了中情局的情报官。
“你这里有没有苏联使馆工作人员的相册?”他问道。
自从1986年1月遭遇也门内战的惨败之后,苏联人已经全部撤出了也门,使得亲苏的也门政府忍辱负重,吃尽苦头,不得不低头向西方申请贸易贷款和现金,以维持经济运转。从那时起,苏联人在也门就有生命危险了。天知道,在由爱转恨之后,会变得……
1987年年底,苏联在明显反共的阿曼开设了一个阵容强大的使馆,并极力去讨好亲英的阿曼苏丹。
“我没有,”他的同事说,“但我肯定英国人那里有。”
美国使馆迷宫般潮湿且弯弯曲曲的狭窄走廊,到精致漂亮的英国使馆,只有几步之遥。他们穿过带有巨幅雕刻图案的木门,朝门卫点点头,穿过院子朝里面走去。这里全部的建筑都曾属于一个富商的庄园,富有历史韵味。
院里的一道墙上,有古罗马军团留下的一块牌匾,当年他们进入沙漠后再也没有回来过。院子的中间有一根英国国旗的旗杆,很久以前,一个奴隶只要能够爬上旗杆,就能获得自由。他们左转,走向使馆大楼,英国秘密情报局的一位高级情报官在等候他们。他们互相握了手。
“有什么问题吗,老朋友?”英国人问道。
“问题是,”蒙克回答说,“我刚才在露天市场见到了一个人,我认为有可能是苏联人。”
这其中有一个小细节:露天市场的那个人穿着白衬衣和西装,但他敞着衬衫的领口,还把领子翻到了西装的外面。这是苏联人的穿法,西方人可不会这么穿。
“好吧,我们去看看相册。”英国人说。
他带领他们穿过华丽的防盗安全铁门,到了下面由柱子支撑的凉爽的大厅,随后踏上楼梯,英国秘情局情报站在顶层。秘情局情报官从保险箱里取出一本影集,他们开始翻阅。
新抵达的苏联外交人员照片都在里面,是在机场、街上或露天咖啡馆拍摄到的。深色眼睛的年轻人在最后一张照片里,是在他抵达阿曼,穿过机场的集散大厅时被抓拍到的。
“这方面,当地人对我们很有帮助,”秘情局情报官说,“苏联人必须事先向这里的外交部申报,以获得认可。我们得到了详细资料,然后在他们到来时,我们也能得到通知,所以可以备妥长镜头的照相机。是他吗?”
“是的。有详细资料吗?”
秘情局情报官翻找着一大叠卡片。
“有了。如果没搞错的话,他应该是三等秘书,年龄二十八岁,名字是乌马尔·古纳耶夫。听起来像是鞑靼人。”
“不,”蒙克若有所思地说,“他是车臣人,是穆斯林。”
“你认为他是克格勃?”英国人问道。
“嗯,是的,他是密探。”
“好,谢谢。要我们为他做点什么吗?向当地政府投诉?”
“不,”蒙克说,“我们都要混口饭吃。最好知道他是什么人。如果把他赶走,克格勃只会派人来接替。”
当他们漫步回来时,中情局同事问蒙克:“这你是怎么知道的?”
“只是直觉。”
不单单是直觉。一年前,古纳耶夫曾在亚丁的弗朗特尔酒店里喝橙汁。这一天,蒙克并不是唯一认出他的人。也门的两个部落人也发现了他,要为他们国家所遭受的屈辱报仇雪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