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回 今夜债劫数自缘血,他日泪冤孽本前生(第4/7页)
他的步法迅捷而诡异,简直不是正常人的速度。
绿茵吓得大叫起来,夏谙慈大喊:“开枪,开枪——”
绿茵尖叫着,紧紧闭上眼,从枪中射出两发子弹。
两声枪响,火花四溅。
“他”弯下腰,痛苦地用手捂着小腹,但没有倒下。
夏谙慈和绿茵站在那里,一动也不敢动,全身上下每一个关节都是僵硬的。
涔涔的冷汗从头上、脸上、脖颈与手臂流下。
在黑暗中,她们听得到彼此急促的呼吸声。
夏谙慈扶住绿茵的肩,指甲几乎嵌入她的肉中。
“她死了吗?”绿茵喃喃地问。
她的嗓子仿佛被什么糊住了,打不开,声音连她自己也听不见。
“他”猛地直起身来。
“没打着!”他微笑着说,同时向她们走来,“还有子弹吗?”
绿茵绝望得几乎瘫倒。
“给我!”夏谙慈大叫着,疯狂地夺过枪,没等对准,“他”狰狞地扑了过来,在混乱中,枪“砰”地一声响了——
他扑倒在地上,却乘机紧紧地捏住了绿茵的脚踝,绿茵吓得连声尖叫起来。
“踩他,狠狠地踩他——”夏谙慈大叫起来。
绿茵抬起已经瘫软的脚,狠狠地踩他的双手,用鞋跟狠狠地踩。
她这才意识到他的手并不是很有力,只是自己太过惊恐了。
暗暗的血从他的身下蠕蠕地漫延开来,她们才知道,他中枪了。
五发子弹都打完了。
夏谙慈用力地将手中的枪向他头上砸去。
绿茵的鞋跟很尖,没命地踩他的手。
他终于吃痛,放开了绿茵的脚踝。
她们踉跄着向后退去。
夏谙慈受伤的右腿完全不能负重,她身体一半的重量都压在绿茵身上,而绿茵吓得几乎瘫在地上。
“他”缓缓地用双手撑起身体,随手从地上拾起一个椅子腿,拖着沉重的身体,狞笑着向她们爬过来,每至一处,身后就留下一片血迹。
两人都被他狰狞可怖的样子吓呆了。
她们踉跄着向后退去,夏谙慈定了定神,冷冷地说:“你流血了呀,这样下去,你会没命的!”
他抬头,狰狞地笑:“我是个鬼,我十五年前就死过了。”说着,他快速地爬到她们面前,手中的木棒在地上磕出“啷、啷”的声音。
绿茵吓得哭了起来,夏谙慈紧紧地掐她的手臂,“走,快走!”
绿茵扶着她,吃力地走到走廊中。
“他”紧紧地跟着她们,速度之快,好像他是个天生的爬行者。
夏谙慈虽瘦,个子却高。
绿茵身材娇小,又连惊带吓,实在是撑不起她的重量了。
她们双双倚在走廊一侧的栏杆上,喘着气,汗如雨下。
“他”追过来,阴阴地笑着,身后拖了一大片血迹。
他似乎并不觉得自己是个中枪的伤者。
而是个猫科动物,居高临下,尖牙利齿。
她们两个,不过是反抗徒劳的猎物。
此时,突然有一扇门被打开了,“绿茵姐,姐?”
原来是小芮,听到响动,打开门,探出头来看。
“小芮,快来帮忙!”绿茵忙喊她。
“他”也抬起身,狠狠地盯住小芮。
小芮看清了他满身是血,面目狰狞,呆在那里不停地尖叫。
“小芮!”夏谙慈叫她,“快去拿枪,打他,打他!”
“他”听了,转身向小芮爬去,小芮吓得大叫一声,回到房间,锁紧了门。
“小芮!”绿茵失望地大叫。
“更衣室,去更衣室……”夏谙慈附在她的耳畔,轻而有力地说。
“我走不动了……”
“快走!”夏谙慈在她臂上狠狠地掐了一下,“快走!”
更衣室邻近夏谙慈的房间,倒是不远,绿茵搀扶着她,艰难地走了过去。
“他”似乎是见小芮对自己没什么威胁了,转回身,她们已经进了更衣室。
绿茵关好门,门锁“铛啷、铛啷”地拧来拧去,是坏的,不能反锁了!
“衣柜,躲进衣柜!”夏谙慈柱着门框,疼得几乎说不出话来。
“这行吗?”绿茵怀疑地问。
衣框靠墙,进去了就没有退路了。
没有开灯,月光却很亮。
房间很小,一排排地全是衣柜,春夏秋冬各季的衣物。
临窗有个梳妆台。
门外,那人已经窸窣地爬了过来。
似乎已经没有别的选择了!
绿茵搀着她,刚要迈入衣柜。
夏谙慈拽住她,“左边,第二间!”
这间柜子里挂的都是丝绸衣服,凉匝匝地、滑滑地,两人好像扑进了飘泊不定的海洋里。
没有底,也没有岸,令人眩晕。
两人藏在衣服后面,绿茵觉得自己的喘息声都那么刺耳,她只好缓慢地呼——吸——这样更令人压抑。
夏谙慈附在她耳边,轻轻地说了一句。
门开了。
“他”爬了进来,缓缓地、滑滑地,却灵活迅捷地像一条冰冷的蛇。
伴着“铛、铛”木椅敲打地面的声音。
他打开了门,没有开灯,静静地守在那里,像是侧起耳朵聆听。
突然,他凶猛而迅速地向她们藏身之处游来。
疯子往往有最敏锐的直觉。
她们的身体紧紧地贴在墙壁上。
“他”的手在丝绸的海洋掀起骇浪惊涛,凉而滑的丝绸纷纷地滑过她们的鼻尖、脸颊和胸膛,最后被狠狠地揪到地上。
绿茵紧张得大叫了起来——他拽住了她睡裙,死死地向外拉。
夏谙慈紧紧搂住她的肩,另一只手抠住了衣柜的边缘,“推,快推——”
两人一起用力,巨大沉重的衣柜轰然向前倒去,夏谙慈与绿茵因为用力过猛,也都扑倒在衣柜上。
夏谙慈磕到了伤处,疼得叫了起来,嘴唇都咬破了。
绿茵忙站起来扶她,“姐姐——”
夏谙慈面色苍白,身体也不停地颤抖,却没有起身的意思,眼睛死死地盯着地面。
绿茵顺着她的目光望去,衣柜下面压着的,是“他”的一支手臂,月光下是青紫的颜色。
绿茵受吓,忍不住又叫了起来。
衣柜倒下的瞬间,没听见他的叫声,难道一下压住头了?不知他死了没有,也不知他伤势如何。
不过他刚挨了一枪,流了很多血,又被笨重的衣柜压倒,即使不死,亦是重伤。
“姐,”绿茵流下泪来,“他死了吗?”她心有心悸。
“没事了!”夏谙慈一手撑起来,绿茵忙起身扶她。
她的身体不停地颤抖,汗湿得像是刚刚从水里捞起来,绿茵费力地扶起她,心疼地问,“姐,疼吗?”
夏谙慈含糊地答应,疼得说不出话来,绿茵背着她,从衣柜里迈出来。
她费力地倾斜着身体,努力不让夏谙慈的伤腿受到碰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