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第2/3页)
“当所有人都冲向马戏团寻找汽油炸弹时,我突然有种感觉:这些证物似乎都是被精心设计过才留下的。这显而易见——你留在第二位被害人公寓里的鞋子上有狗毛、泥土和来自中央公园的植物。这让我想到,一个狡猾的疑犯可能会故意把泥土和毛发抹在鞋底上,然后故意落在现场,好让我们在找到后联想到马戏团旁边的狗丘。还有,昨晚你来找我的时候,说的全是与火有关的事。”他看向卡拉,“这叫言语误导,对吧卡拉?”
威尔困惑地望向那个年轻女郎,从上至下地仔细打量着她。
“没错。”她一边说,一边往咖啡中倒了些糖。
“但我昨天是来杀你的,”威尔嘶哑地说,“如果我是故意误导你,那我必须让你活着才行。”
莱姆笑了起来。“你根本没打算杀我,你从来都没想过要那样做,你不过是想使你说的那些话更可信。你在我的卧室点了火离开之后,做的头一件事就是找了一个公用电话拨了九一一。我查过接警记录,打电话报案的人说他在电话亭能看见火焰从窗户里冒出来,但是,那座电话亭位于一个街角,从那里不可能看见我卧室的窗户。顺便说一句,托马斯出去查看过了。谢了,托马斯。”莱姆大喊一声,此时那位看护正好从门口经过。
“免了吧。”他咕哝着应了一声。
威尔意识到自己犯了严重的错误,闭起眼睛,摇了摇头。
莱姆也眯起眼睛,盯着证物板。“所有被害人的职业或爱好都代表着马戏团里不同的表演者——音乐家、化妆师、骑手,而且杀人的手法也都采用了魔术技巧。但是,如果你真正的目标是杀死卡德斯基,那么你一定会误导我们远离奇幻马戏团,而不是指向它,因此这表示你真正的意图是想让我们远离某个目标物。这个目标是什么呢?我又把所有的证物整理了一遍。在第三个现场,那条河边,我们的突然出现把你吓着了——你来不及带走装着记者通行证和旅馆门卡的夹克,这表示,这些东西并不是你故意留下的线索,它们和你真正的目标物之间必定有某种合理的联系。
“那张门卡可能出自三家旅馆——其中一家是兰汉姆·阿姆斯——贝尔警探一听就觉得耳熟,便查看了他的记事簿。他发现,在一个星期之前,他曾在这家旅馆大堂的休息厅里与查尔斯·格雷迪一起喝过咖啡,讨论保护他家人安全的详细事宜。罗兰告诉我,兰汉姆·阿姆斯旅馆紧挨着格雷迪的住所。接下来是那张记者通行证。我给这张你偷来的通行证的主人打了电话,他说他目前负责追踪报道安德鲁·康斯塔布尔的案件,已经采访过查尔斯·格雷迪好几次了……我们还发现一些黄铜屑,往最坏的方向想,那是来自炸弹的定时器。然而,它们也可能来自一把钥匙或某种工具。”
在一旁的萨克斯接口说:“还记得那辆掉进河里的汽车里有份《纽约时报》吧?那上面的确有关于奇幻马戏团的报道,但也有康斯塔布尔一案开庭的消息。”
她朝证物板扭了一下头。
民兵密谋杀人案周一开庭
莱姆接口道:“还有那家餐厅的收据,你真该把它扔掉。”
“什么收据?”威尔皱起眉头。
“也是在你夹克的兜里找到的,两周前的星期六。”
“但那个周末我是在……”他话没说完便突然住了嘴。
“在市区外,你是不是想这么说?”萨克斯问,“我们早就知道了,那张收据是来自贝德福车站的一家餐厅。”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一位在坎顿瀑布调查爱国者会团体的州警打电话到我这里,说要找罗兰,”莱姆说,“我记得这个来电号码的区号,和那家餐厅收据上的电话区号一样。”
威尔的眼神渐渐恢复了镇定。莱姆继续说道:“贝德福车站就在坎顿瀑布附近的镇上,而康斯塔布尔就住在那儿。”
“你们一直提起的康斯塔布尔到底是谁?”他迅速发问,但脸上的表情却出卖了他,莱姆看出他其实对这个人相当熟悉。
塞林托接口说:“和你一起吃午饭的人里有巴恩斯吧?杰迪·巴恩斯。”
“我不知道你说的是谁。”
“那么爱国者会呢?”
“我只在报上看过他们的报道。”
“我们不会相信你的话的。”塞林托说。
“信不信由你。”威尔怒气冲冲地说。莱姆看见他的眼里充满了怒火,这和多宾斯推断的一样。沉默片刻后,他又问:“你们怎么查出我的真名的?”
没有人回答,但威尔的目光投向证物板,落在最后添加上去的那几条细节描述上。他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呼吸急促地说:“有人背叛了我,对吧?他告诉你们那场火和卡德斯基的事。他是谁?”他脸上露出恶毒的微笑,目光扫过萨克斯、卡拉,最后落在莱姆身上。“是约翰·济丁吧?他告诉你们我打过电话找他,没错吧?真是个没骨气的狗屎,他在我面前永远站不起来。亚瑟·罗塞也有份儿,对不对?他们全都是他妈的犹大。我会记住他们的,我会记住每一个出卖我的人。”他突然大咳起来,好不容易平复之后,他的目光直射至房间的另一侧。“卡拉……他刚才是这样叫你的吧?你是谁?”
“我是魔术师。”她接受挑战般地勇敢回答。
“原来是同行,”威尔语带讥讽地说,同时再次上下打量了她一番,“一位女魔术师。你在这里干什么?当顾问还是别的什么?也许等我出狱后我该去探望你,说不定我会用魔术让你消失。”
萨克斯厉声说:“哼,威尔,你这辈子都别想出来了。”
魔法师又发出气喘般的冷笑声:“那么,越狱总可以吧?墙壁对我来说不过是个幻影而已。”
“我可不认为你能逃出来。”塞林托说。
莱姆说:“好吧,如果我告诉你‘怎么知道的’,威尔……或不管你怎么称呼自己,你是不是也该告诉我你的‘原因’呢?我们原本以为你要报复卡德斯基,但后来才知道你要刺杀的是格雷迪——你究竟是谁?一个魔术师出身的职业杀手吗?”
“报复?”威尔激动地反问,“报复他妈的有什么用?它能去掉我身上的伤疤、医好我的肺吗?它能让我老婆复生吗?……你们他妈的根本一点儿都不明白!我的人生中只有一件事,只有一件事对我有意义,那就是表演。魔术、幻术。我师父把我训练成一个将为魔术表演奉献一生的人,但那场火把一切都夺走了。我从此失去了上台表演的勇气。我的手变形了,我的声音也毁了,这样谁还会想来看我表演呢?上帝赐予我这些天分,可我却再也不能运用了。如果我唯一能表演的节目是破坏法律,那么我会毫不犹豫地这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