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9 被出卖的博比·阿科斯塔(第5/8页)
“你回家吗?”他问她。
她俯身在他脸上啄了一下,巨大的钻石十字架打到他的脸,幸好没有划破,他丝毫不在乎。“回家,”她说,“我们今晚见。”她款款地向门口走去。我这才意识到自己还在看着他们,赶紧站起身跟着走出去。
德博拉站在电梯旁边,抱着胳膊,不耐烦地用脚敲着地面。阿兰娜显然没觉得气氛有什么尴尬,她大摇大摆地走过来,站在德博拉身边。德博拉得仰起头才能看见阿兰娜的脸。阿兰娜面无表情地看看她,又掉转脸。电梯门叮的一声打开,阿兰娜进了电梯,德博拉咬着牙跟在她后面,我无可奈何地赶紧加入进去,希望能制止一场流血事件。
可是没有打斗。门关上,电梯下降,德博拉还没来得及重新抱起胳膊,阿兰娜低头看看她,说:“我知道博比在哪儿。”
一开始谁都没吭声,很多时候,一个人话里的每个字都很简单,但合在一起就让人摸不着头脑了。电梯下降中,我仰头看向阿兰娜,我的眼睛大概与她的下巴平行,正好看到她的项链。项链坠儿是一个十字架,形状有点儿长,容易扎伤皮肤,我怀疑那东西已经给她留下过疤痕。虽然我不太懂钻石,但即使近看它依然像是真的,而且特别大。
当然德博拉的位置是不便于仔细观察项链的,所以她先回过神儿来。“你说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她说。
阿兰娜低头看看德博拉,居高临下的她故意消遣德博拉道:“你希望那是什么意思啊,探长?”她把“探长”这个词儿说得像某种好玩儿的昆虫,德博拉也听出来了,脸有点儿红。
“你说这话是不是想逗我们玩儿,跟玩儿游戏似的,看着我们这些小人物局促不安?”德博拉说,“为什么你他妈说你知道他在哪儿?我们都知道你不会告诉我们。”
阿兰娜越发觉得有意思了。“谁说我不会告诉你们?”她说。
德博拉往边上挪了一步,啪地拍了一下电梯控制板上大的红色按钮。电梯猛然停住,外面铃声大作。
“听着,”德博拉说,往阿兰娜身边靠近一步,抬头看着她的脸——或者是脖子,“我没工夫跟你玩儿这种无聊的游戏,一个女孩失踪了,有生命危险,我认为是博比·阿科斯塔带走了她,或者最起码他知道她在哪儿,我需要在她被杀之前找到她。如果你知道博比在哪儿,告诉我,立刻!否则,你要跟我到拘留所,我们会指控你知情不报。”
阿兰娜并没有被德博拉的话吓倒,她笑了,摇摇头,绕过德博拉,侧身按下电钮,电梯继续下降。“是吗,探长?”阿兰娜说,“你不用拿皮鞭和锁链逼我说,我很高兴告诉你。”
“那就别跟我绕弯子了,赶紧说。”德博拉说。
“乔有座博比很喜欢的房子,”她说,“很大,有一百多亩,完全没人住。”
“在哪儿?”德博拉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
“你听说过海盗之地吗?”阿兰娜问。
德博拉点点头。“我知道。”她说。我也知道。海盗之地以前是南佛罗里达最大的游乐园,我们小时候去玩儿过很多次。当然我们这种土包子那时候也没见过什么更好的,后来北边又开了一家更疯狂的游乐园,我们才知道海盗之地有多小儿科。南佛罗里达的人都这样认为,所以没过多久海盗之地就关张了,但我还是记得那个地方。
“那儿关了好多年了。”我说。阿兰娜看看我。
“是的,”她说,“那儿荒了好多年,后来乔没花几个钱就买下了。那是一块不错的商业用地,但是乔还没开发它。博比喜欢去那儿,有时候带朋友去那里玩。”
“你怎么会认为他在那儿?”德博拉说。
阿兰娜耸下肩。“这说得通呀,”她说,听起来是希望德博拉明白这话是什么意思,“那儿没人,完全与世隔绝,他喜欢那儿。那儿还有一间看园人的老房子,他经常进行维护。”她笑笑,“我相信他会时常带女孩过去。”
电梯停了,门打开,一群人开始挤进来。“跟我去停车场。”阿兰娜的声音在众人头顶回旋,她昂首径直穿过人群,好像自信别人都会给她让道。真奇怪,确实如此。
我和德博拉跟着她。真不容易,我用胳膊肘抵住一个中年大妈的肋骨,然后一只手挡住要关闭的电梯门,终于出来了,到了一层大厅。德博拉和阿兰娜已经远离我在大厅的另一头了,正迅速地走向通往停车场的门,我赶紧追了上去。
我赶上她们的时候,她们正开门走进停车场,德博拉正说着什么,我只听见后面半句,好像是“该相信你吗”。
阿兰娜快速走进停车场,“因为,这家伙,”她说,“博比把我曾经的工作都毁了。”
“曾经的工作?”德博拉说,带着轻蔑,“这个词儿形容你所做的有点儿过吧?”
“哦,我向你保证是工作,”阿兰娜说,“从一开始就是,还有我的录音事业。”她说这句话的时候好像在说一本浅显无聊的书的书名。“相信我,从事音乐事业是很难的。”她冲德博拉天真地笑了笑,“好多时候都会遇到些特别讨厌的人,当然,我相信你同意我说的,这工作不容易。”
“比你把儿子交出来要难得多,我想。”德博拉说。
“实际上是继子。”阿兰娜平静地说。她耸耸肩,停在一辆明黄色敞篷法拉利前,车停的地方标着“禁止停车”。“我和博比一直都相处不好。就像你们说的那样,无论怎么样,乔的钱和他的影响力都可以使博比安然无恙地脱身。但是如果情况失控,不断变糟,我们会失去一切,那么博比也许会入狱受罪。为了把他捞出来,乔就会放下生意,甚至破产。我到时就得自谋生路,现在我已经过了最好的年华,再重新创业太难了。”
德博拉眉头紧皱,看看我,我也皱皱眉。阿兰娜的话倒是说得通,当然特别是对于不受人类感情影响的人来说,比如过去的我。她的分析冷静、有道理,也清楚,而且也符合我们目前了解的阿兰娜。但是总感觉哪儿不对劲儿。是她说话的样子,还是别的什么?我说不出来,但就是觉得有点儿不合理。
“如果乔发现你告诉了我们,你会怎么样?”我问阿兰娜。
她看看我,我知道是什么地方不对了,因为我看到她眼睛后面有黑色羽翼在扇动。只一下,她又把冰冷、玩世不恭的面具重新戴上。“我会让他原谅我,”她说,嘴唇上扬,现出完美的假笑,“再说他不会发现,对吗?”然后她转向德博拉,“这是我们之间的小秘密,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