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第3/5页)
假如欧森甩动尾巴的热烈程度可以反应它的态度,那么它显然对我的诠释非常满意。
它活着水地绕一圈,从各个角度把雕像再彻底欣赏一次。
或许我来到这个世上的目的,并不是从书写我的生活中找寻宇宙人生的意义,籍此帮助他人更深入了解他们的生命,或许那只是我自我意识膨胀时赋予自己的神圣使命。与其力图在世界上留下我个人的痕迹,不如好好反省,或许我来到这个世界上唯一的目的只是逗欧森开心,不是做它的主人,而是做爱护它的好兄弟,让它难捱的一生好过些,尽可能体验欢乐和存在的价值。这本身就是一个极富意义的人生目的,和大多数的人生目的一样有意义,甚至比某些目的更为崇高。
欧森猛摇尾巴逼我开心,它也被我的最新诠释逗得很开心。我看一下手表,离日出还有两个小时。
在太阳逼我躲藏起来之前,我还有两个地方要去,第一站就是卫文堡。
从位于月光湾东南区棕搁街和葛瑞斯大道交叉口的公园出发,骑脚踏车前往卫文堡只需不到十分钟的车程,而且不是用会累垮狗兄弟的速度。我知道一条穿过防洪水沟的捷径,就在一号公路下方。
水沟的出口是一个十尺宽的水泥排水管,水管被军事基地的铁丝网围墙分隔成两段,下一段延伸到军事基地的地底下。
围墙的四周和卫文堡基地内到处张贴着红白相间的警告标志,醒目地指出非法语越者将受到联邦法律起诉,并判处一年以上的拘役和一万美元以上的罚金。我一向对这些威胁视若无睹,主要是因为我知道由于我的病情,没有任何法官会因为这么一点小罪判我入狱。况且一万块我还负担得起,假如真的到了那个地步的话。
十八个月前的某个晚上,在卫文堡正式永久关闭后没多久,我用螺钉剪将水道地下化起点的链锁剪断。这一大片探险新天地实在太吸引人了。
或许你对我的兴奋颇感不解——别把我想成一个爱冒险的男孩,因为我当时已经是个二十六岁的大男人。对你来说,只要你喜欢,随意可以搭飞机去伦敦,率性乘游轮到波多瓦拉塔,或者搭乘东方快车从巴黎驶往伊斯坦堡。你可能拥有驾照和汽车,不必终其一生受限在一个只有一万两千人口的小城镇,不像我,只能在夜晚出游,玩到对城里的每一个角落都像自己的卧室一样了若指掌。因此,你对新地方、新经验不会像我如此趋之若鹜。所以,放了我一马吧。
为纪念一次世界大战英雄哈里逊。布莱尔。卫文将军而命名的卫文堡,创立于西元一九三九年,是军方用作训练和支援的辅助单位。
整个基地占地十万四千四百五十六英亩,在加州地区算是个不大不小的军事基地。二次世界大战期间,卫文堡设立了坦克战训练学校,为欧亚战区实地使用的战车机种提供操作和维修的训练。卫文堡旗下的其他军事学校还提供破坏、配置炸弹、爆破、炮兵术、战地医疗。
宪兵和通讯密码等各类军事训练,并且是成千上百名步兵接受基础训练的场所。区域内有炮击易,宠大的地下弹药库,一座机场,以及总数超越整个月光湾市区的建筑物。
在冷战颠峰期间,分派到卫文堡服役的人员,据官方统计,高达三万六千四百人。这并不包括一万两千九百零四位的眷属和在基地服务的四千多名非军方文职人员。光是军方支付的薪水,每年就远远超过七亿美金以上,而建筑工事的花费每年则平均要花费一亿五千万美元。
当卫文堡应“国防部组织关闭重组考察团”建议宣布关闭的时候,整个国家的经济刹那间被抽掉一大笔钱,其震撼令许多当地商人夜夜未眠,唯恐将来没有钱提供孩子上大学。失去全市半数听众和半数夜间听众的KBAY电台,也被迫大举裁员,因为这件事,萨莎必须兼任午夜音乐节目主持人和电台总经理的职务,也因此,杜基。萨斯曼才会每周任劳任怨超时工作八小时,却只领正常薪水。
一些主要的建筑工事经济在卫文堡区域内秘密地进行。据说负责工事的建筑承包商和旗下的工人都必须对工程的内容发誓保密,并且终其一生都有因泄密被控叛国罪的危险。根据谣传,由于卫文堡过去身为军事训练和教育中心的光荣历史,所以被送选为国家级的生化战争研究中心,建构成一座独立自足、符合生化安全标准的地下基地。
在过去十二个小时的经历之后,我有认定这些谣言并非空穴来风,虽然我自己从来没见过一丝半楼证实这座碉堡存在的证据。看到这些办公室废弃的景象,其实就和看到生化武器实验室一样,教人在惊讶和毛骨悚然之余,忍不往慨叹人类的愚蠢。我常把荒凉的卫文堡想成恐怖游乐场,像迪士尼乐园~样分成数个主题区,不同的是这座游乐场在任何时间都只有一名游客,还有他那只忠实的狗伙伴。
“死城”是我的最爱之一。
“死城”是我为它取的绰号,在卫文堡兴盛时期我不是这么叫它的。
城内总计有专供现役服勤人员和其眷属住宿的三千多栋独门小木屋和双拼式平房,假如他们选择住在基地内的话。单就建筑美观来看,这些简陋的房屋实在没有什么可取之处,而且每栋屋子和隔邻的房屋外表全部一样;它们只能为较年轻的家庭提供最简单的居家环境,而且在战事连连的那个时代,每个家庭顶多只会在那些小房子里居住几年。不过,尽管外观千篇一律,它们依然是充满欢乐的居住环境,当你走过这些空屋时,你可以感受到它们曾经有过的生命力,洋溢着做爱、笑声和好友相聚的欢乐。
这些日子以来,军事化般整齐的死城街道,随处可见人行道边堆满的尘埃和遍地等待随风吹起的落叶。雨季过后,杂草很快变得枯黄,而且将持续将近一年的时间。所有的灌木都已枯萎,不少树木也已经死亡,剩下没有树叶的枯枝张牙舞爪,就像扒过黑夜的黑爪。老鼠占据了整栋房舍,鸟儿也大刺刺地在房屋正门的门桅筑巢,它们的粪便重新粉刷了门廊的台阶。
你可能以为他们会基于这些房舍将来的利用价值进行维护或干脆有效的拆除,但是事实上根本就没有这样的经费。这些建筑物建筑和设施本身的价值还比不上维修所需的花费,要拆除这些建筑也面临同样的难题。目前,只有任由它们自生自灭,就像淘金热过后被遗弃的幽灵小镇般乏人问津。
在死城内游走,感觉上仿佛全世界的人都已经消失或死于黑死病,仿佛你是地球表面上唯一残存的人类。让人怀疑自己是不是疯了,把自己关在阴森森的幻觉里,拒绝见到环绕四周的人们。或许你根本已经死后下地狱,而永恒的孤寂就是给你的处罚。当你偶尔在房舍之间看到一两只瘦巴巴的土狼对你露出长牙和利眼时,它们看起来就像地狱的恶魔。在那种情况下,下地狱一说自然成为最有说服力的一个诠释。假如你的父亲又刚好是诗学教授,而且你刚好又具备三百个马戏团的想像力,你可以想像出无数种形容这个地方的说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