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章 班恩·汉斯科:虎口脱险(第6/11页)

德里镇的先民选择定居的这个峡谷沼泽密布,杂草丛生。这里水网稠密,为商业的发展提供了便利条件。但是这里并不适合耕种土地。修建家园。特别是肯塔斯基河每隔四五年就泛滥一次。在过去的50年里,虽然小镇耗费巨资治理水利,仍然面临水患的威胁。

肯塔斯基河流经镇子中心的那一段河水被束缚在一条长两英里的运河里。在运河与梅恩大街交汇的地方,运河潜人地下,成为地下河。在地下流过大约半英里的距离,才在巴斯公园又露出地面。运河街上酒吧林立,顺着运河走向一直延伸到镇子外。每隔几个星期,警察就从河里打捞起醉汉的汽车,早已被污水和工厂废水弄得面目全非。有时运河里也能钓到鱼,不过都不能吃。

镇子的东北部——运河流经的地方——河水基本上得到控制。虽然不时有洪水泛滥,沿河贸易仍很繁忙。有时人们手挽手在运河边散步(那必须是风向有利的时候。否则,河水散发出的嗅味使这样的漫步毫无浪漫可言)。在巴斯公园里,不时有童子军在此宿营;有时还在这里烧烤。1969年,镇里的居民不无震惊地发现,嬉皮士在此干起吸毒贩毒的买卖。人们都说:“等着瞧吧。再这么下去,早晚有一天得闹出人命。”果然,一个17岁的吸毒少年死在运河边上。自此那些瘾君子再也不到巴斯公园来了。还有人谣传那个孩子的幽灵常出没于公园。这当然是无稽之谈,不过吓走了那些瘾君子,也算是一个有益的谣言吧。

镇子西南部的河水问题更棘手。由于冰川的作用,再加上肯塔斯基及其支流河水经年累月的侵蚀,许多地方岩床暴露。德里公共工程局富有经验的师傅说,秋后一场黑霜,他们就有一大堆修理的活干了。天气一冷,水泥遇冷收缩,岩床就会变得粉碎。

浅薄的土壤上只适合生长一些根系不深,但生命力顽强的植物——杂草和一些低贱的植物。粗壮低矮的灌木、剧毒的藤蔓和橡树恣意蔓延。这里地势陡然下降,进人德里人称做班伦的地区。班伦低地贫瘠荒凉——有1英里半宽,3英里长,到处凌乱不堪。一边临着堪萨斯大街的尽头,一边是开普老区。开普老区是为那些收人微薄的人而修建的房产。但是那里的排水设施大糟糕。据说那里的卫生设备和下水道常有破裂的现象。

肯塔斯基河穿过班伦地区。德里镇在西北部沿河两岸发展起来。

排污抽水站和垃圾站是这里留下的惟—一点小城的痕迹。从空中看,班伦就像一把绿色的匕首直刺德里镇中心。

这样的地形地貌使班恩隐隐约约感到他的右边荒无人烟;土地消失了。一排粉刷过的栅栏,齐腰高,摇摇晃晃地立在人行道边,只不过是个摆设。他迷迷糊糊地好像听到流水的声音。他停下脚步,眺望着班伦,还在想象着贝弗莉的眼睛和那散发着清新味道的头发。

肯塔斯基河在茂密的树林中蜿蜒前行。有些孩子说那里的蚊子有麻雀那么大。还有些孩子说靠近河边的地方有流沙。班恩不相信有那么大的坟子,但是想到流沙,他不禁有些害怕。

向左看去,一群鸥鸟在那里盘旋飞舞。在开普老区的右面,德里水塔像是短粗白胖的手指直指天空。他的脚下,一根锈迹斑斑的污水管露出地面,流出的污水汇成一条小溪,流向纠缠不清的树丛。

一个更可怕的念头驱散了班恩对贝弗莉的美好幻想:要是正在这个时候,污水管里伸出一只死人的手该怎么办?如果他转身找电话报警的时候,一个小丑正站在那里该怎么办?那个袍子上缀着硕大的橘黄色扣子的小丑?如果——一只手拍在班恩的肩膀上,他吓得尖叫起来。

一阵笑声。他转过身,退了几步,靠在路边的栅栏L。亨利、贝尔茨还有维克多3人正站在他面前。

“嗨,肥猪。”亨利先开口。

“你们想干什么?”班思竭力掩饰自己的恐惧。

“我要揍扁你。”亨利说。他好像在极其冷静严肃地思考,然后他的眼睛一亮。“我要教训教训你,肥猪。你不会介意的。你不是喜欢学习新东西吗?”

他伸手抓班恩。班恩一闪身躲了过去。

“抓住他,弟兄们。”

贝尔茨和维克多抓住他的胳膊。班恩尖叫起来,像个胆小软弱的懦夫。可是他无法控制自己。“上帝,别让我哭出来,别让他们弄坏我的手表。”班恩在心里拼命地叫着。他不知道那样撕来扯去会不会弄坏他的手表,但是他肯定等他们收拾完他,他一定会哭。

“天啊,叫得像头猪。”维克多说着,把他的手腕扭到背后。

“像极了。”贝尔茨哈哈大笑起来。

班恩左冲右撞。贝尔茨和维克多由他撞来撞去,然后不费吹灰之力,一把把他拽回来。

亨利一把扯过班恩的前襟,撩起来,露出班恩高高凸起的肚子。

“看看他的肚子!”亨利高声叫道。“上帝!”

维克多和贝尔茨笑着更响了。班恩急切地扫视四周,寻求帮助。

但是附近没有一个人。身后的班伦低地只有蟋蟀和鸥鸟的鸣叫。

“你们最好住手!”他差不多是结结巴巴地说。“你们最好!”

“不然怎样?”亨利问,似乎对他的话很感兴趣。“不然怎样,肥猪?不然怎样,嗯?”

“哦,天啊,看这个活宝!”维克多得意洋洋地哈哈大笑。贝尔茨也跟着笑起来。亨利微微地笑了笑,还是很严肃,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看起来有点忧伤。这使班恩感到恐惧——那表情说明亨利不会接他一顿就善罢甘休的。

果然,亨利伸手从兜里掏出一把刀来。

班恩恐惧到极点。他一直徒然地挣扎着。他左右冲撞,又向前猛冲,差点就挣脱了维克多和贝尔茨。再来一次——他又向前猛冲。这时亨利跨步上前,使劲推了一把。班恩向后跌去。栏杆嘎吱嘎吱响。班恩感到身下的栏杆向后倒去。贝尔茨和维克多又捉住了他。

“抓住他,”亨利说,“听见了吗?”

“当然,亨利。”贝尔茨的声音透出些许不安。“他跑不了。放心吧。”

亨利向前迈了一步,几乎撞在班恩的肚子上。班恩惊恐地看着他,满脸无助的泪水。亨利抽出刀来,又长又宽,上面刻着他的名字。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我现在要考考你,”亨利还是若有所思地说,“开考了,肥猪,准备好。”

班恩哭了。他的心在胸口剧烈地跳动,鼻涕也流出来了。从图书馆借来的书散落在脚下。亨利踩住那本书,瞟了一眼,飞起一脚把书踢进了臭水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