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第2/2页)
“国家航空航天局大把大把地花掉了美国人的钱,”加布丽埃勒写道,并列出了一系列财务数据、财务上的失误以及财政援助等,“而选民却压根儿就不知情。要是他们知道了的话,会被吓坏的。我认为你应该把国家航空航天局的问题上升为一个政治问题。”
塞克斯顿对她的幼稚嗤之以鼻,“喔,那我攻击国家航空航天局的时候,还要反对在棒球赛上高唱国歌了。”
接下来的几个星期中,加布丽埃勒不断地向参议员的桌上发去有关国家航空航天局的信息。塞克斯顿越看这些信息就越觉得这个年纪轻轻的加布丽埃勒·阿什说得在理。即使是以政府机构的标准来看,国家航空航天局也的确是一个骇人的吃钱的无底洞——它耗资巨大,效率低下,而且,最近几年来简直就不中用了。
一天下午,塞克斯顿参加了一个教育类的广播访谈节目,主持人逼问塞克斯顿准备从哪儿筹集资金进行自己承诺的对公立学校的彻底改革。塞克斯顿打算检验一下加布丽埃勒在国家航空航天局问题上的那套说法,他半开玩笑似地答道:“教学资金?呃,也许我会把太空计划削减一半。我认为,如果国家航空航天局每年都要在天上花掉一百五十亿的话,我就该在这里,在地上的孩子们身上花掉七十五亿。”
在广播信号发射间里,塞克斯顿的竞选干事们听到他信口开河,吓得倒抽了一口气。毕竟,整个竞选运动还不至沦为对国家航空航天局的胡乱攻击。一时间,广播台的电话指示灯不断闪烁着。塞克斯顿的竞选干事们胆怯了,太空爱国者们则逡巡着寻找机会给对方致命的一击。
接着,意想不到的事发生了。
“每年一百五十亿?”第一个打进电话的人叫道,听上去着实震惊了,“竟要以十亿为单位计算?你这不就是告诉我,学校请不起足够多的老师,因此我儿子的数学课堂上人满为患,而国家航空航天局却每年花掉一百五十亿美元来拍摄太空中的灰尘吗?”
“呃……是的。”塞克斯顿谨慎地回答。
“荒唐!总统有权采取相关措施吗?”
“当然,”塞克斯顿获得了一点信心,答道,“总统可以否决任何机构提出的他或她认为耗资过多的预算请求。”
“那么好,我投您一票,塞克斯顿参议员。花一百五十亿进行太空研究,却让我们的孩子们没有了老师。太无耻了!祝您好运,先生。我希望您在竞选中一路走好。”
下一个电话接进来了,“参议员,我刚刚看到,国家航空航天局的国际空间站大大超过了预算,而且总统还在考虑给国家航空航天局紧急资助,好让这个项目继续进行,这是真的吗?”
听到这个,塞克斯顿陡然来劲儿了。“千真万确!”他解释道,那个空间站本来是一个合作项目,由十二个国家平摊成本。然而,空间站的建设开始后,该项目的预算便一路飙升,完全失去了控制,因此,许多国家心怀厌恶地纷纷退出。然而,总统非但没有削减这个项目,反而决定为那些退出的国家支付费用。“我们花在国际空间站项目上的钱,”塞克斯顿宣称,“已经从计划的八十亿升到了令人瞠目结舌的一千亿美元了!”
电话那头听起来十分愤怒,“总统为什么不收手呢?”
塞克斯顿真该亲这个家伙一口。“问得好极了。不幸的是,这个空间站的三分之一已经在轨道上运行,总统把你们交的税款都投在这里面了,所以,他就此罢手的话就等于承认自己用你们的钱犯了一个损失达数十亿美元的错误。”
电话一个接一个地打了进来。有史以来第一次,似乎美国人民觉醒了,意识到国家航空航天局不过是可有可无的——并非是一项国家固定资产。
这场作秀结束时,除了少数几个国家航空航天局的死硬派打进电话,态度强硬地提起人类对知识的永恒追求外,大多数人的意见已经很清楚了:塞克斯顿的竞选意外地发现了竞选活动的“圣杯”——一个新的“热键”——一个尚未碰过、触动选民们神经的富有争议的问题。
接下来的几周,塞克斯顿在五轮决定性的初选中彻底击败了对手。他宣布加布丽埃勒·阿什为他的新任私人竞选助理,大大赞赏她把国家航空航天局的问题摆到了选民面前来。塞克斯顿大手一挥,就使一位年轻的非裔美国姑娘成了一颗冉冉上升的政坛新星,而他的种族主义和性别歧视的投票记录问题一夜间就荡然无存了。
这个时候,塞克斯顿和加布丽埃勒两人一起坐在轿车里,塞克斯顿知道加布丽埃勒已经又一次证明了她的价值。她带来的新消息,上周国家航空航天局局长与总统的秘密会晤显然表明更多的麻烦正在等候着国家航空航天局——说不定又有哪个国家把钱从国际宇宙空间站撤走了。
轿车经过华盛顿纪念塔时,塞克斯顿参议员不禁感到,冥冥之中,他已被选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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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Larry King,拉里·金,美国一档电视实况采访节目主持人。
(2) Invisible Man,《看不见的人》,美国黑人作家拉尔夫·埃里森(Ralph Ellison,1914— )的代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