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克•邓恩 返家之后三十日(第2/2页)

[2]在1938年的一部电影名,估计只有二十个读者能对其中的含义心领神会。我给安迪发了一条短信,上面写着:对不起,一切的一切,她没有给我回信;这样很棒,我真心地祝福她。

“只是巧合罢了。”波尼耸了耸肩,“我的意思是,只不过是蹊跷的巧合,但……这些料不够分量,没办法让人继续深挖,反正在眼下这种关头没办法。你必须让你妻子告诉你一些真材实料,尼克,你是我们唯一的机会。”

玛戈把咖啡重重地搁到桌上,“我简直不敢相信我们在讨论这样的事。”她说,“尼克,我不希望你继续住那栋房子,你可不是卧底的警察,这不是你的职责。他妈的,你正和一个杀人凶手同居一室呢,赶紧搬出来。有谁关心她是不是杀了德西呢?我只关心她别杀了你就好。我的意思是,说不定哪天你一不小心烤糊了她的焗芝士三明治,接下来我的电话铃就响了,有人通知我你从屋顶上摔下来跌成了一摊烂泥,要不然就出了什么糟心的事,总之赶紧搬出去吧。”

“我做不到,至少目前还不行。她永远也不会真的放手让我走,她对这场游戏可入迷了。”

“那就别再跟她玩游戏了。”

我不能打退堂鼓,我已经把这套游戏玩得越来越好了。我会陪在她的身边,直到有一天掰倒她,现在只有我一个人能做到这一点;总有一天她会说漏嘴,让我抓住马脚。就在一个星期前,我搬回了我们的卧室,我们之间并没有男欢女爱,甚至难得触碰对方,但我们还是同床共枕的夫妇,这一点足以让艾米不闹了。我抚摸着她的头发,用食指和拇指捏起一小绺,一路捋到发梢拽了拽,犹如在摇一只铃铛——这一套让我们两个人都很开心;但这是一个问题。

我们双双假装还爱着对方,还在一起做些我们相爱时喜欢做的事,有时感觉几乎以假乱真,因为我们学得实在太像了,一同重拾着恋爱之初的那份浪漫。有时候,我会冷不丁忘了我妻子的本来面目,那时我便从心底喜欢跟这个人待在一块儿;要不然换句话说,喜欢跟她假装的那个人待在一块儿。事实是,我的太太是一名杀人凶手,但她时不时有趣得紧,举个例子来说吧:有天晚上,我像以前一样买来新鲜到货的龙虾,她假装拿着龙虾追我,我顺势假装躲起来,接着我们异口同声拿《安妮•霍尔》讲了个笑话——那一刻是如此完美,害得我不得不离开房间一会儿,因为心跳声一直在我的耳畔“咚咚”回响。在那个时候,我不得不反复念叨着护身的魔咒——“艾米杀过一个人,如果你不万分小心的话,她也会杀了你。”我的太太是个有趣得紧而又美貌动人的杀人凶手,如果我不能让她称心如意的话,她也会下毒手害我。我发现自己在家里活得心惊胆战:正午时分,我正站在厨房里做三明治,舔着刀上的花生酱,这时我一转身发现艾米也在同一间屋……她那静悄悄的步子犹如一只猫……那我一定会吓得打个冷颤。我是个粗枝大叶的人,常常记不住细节,现在却要不断地反省自己的言行举止,确保自己没有得罪她,也从来没有招惹到她的感情;我记下了她的日常作息和爱憎,以防她哪天心血来潮要考考我。我成了一个出色的丈夫,因为我怕她哪天会杀了我。

我们从来没有讨论过这件事,因为我们正在假装相爱,而我正在假装自己并不怕她,不过她倒是只言片语地提起过:“你知道吗,尼克,你可以和我同床共枕,安下一颗心来睡觉,不会有事的,我保证。德西身上发生的事情不会接二连三跟着来的,闭上你的眼睛,好好睡一觉吧。”

但我知道自己永远也不能安心沉入梦乡,当她在我身旁时,我无法闭上双眼,那种感觉就像和毒蜘蛛同床共枕。

[1]玛利尔•玛格利特•哈姆(1972~):一名前美国女足运动员,一般被人们称为米娅•哈姆。——译者注

[2]米基•鲁尼(1920~):一位美国电影演员和艺人,于1938年拍摄过电影《爱情找上安迪•哈迪!》。——译者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