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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电话铃响了。是外线,自然,是美冬打来的。

“曾我呢?”她简短地问。

“刚进房间。”

“那,终于到时候了。”

“嗯。”雅也低声答道,消极情绪已经渗透到声音中。

“雅也,绝不能犹豫。”美生冬似乎看透了他的内心,“该干的时候就要干。我们能活到今天,就是因为行动果断。”

“我知道,我没有犹豫。”

“没事吗?我能相信你吗?”

“交给我吧。”

“知道了,那一切按计划。”

“嗯,按计划。”

挂断电话后,雅也再次拿话筒,先拨零接通外线后,按照桌子上的一张纸条上写的号码拨了出去。那是一部呼机的号码。

那部呼机就藏在隔壁房间内的床头柜下面。它既不会响铃,也不会震动,而是能够让连接的装置启动。那个装置能发出麻醉气体,原理和放在华屋的装置相同。

挂断电话后,雅也盯着手表,过了十分钟再次拿起了电放。这次拨了隔壁房间的号码,马上听到了电话铃声。如果曾我接了电话,计划就要中止。

但电话铃一直在响,响了十几下后,雅也挂断了电话。

他打开放在床边的包,从里面拿出防毒面具和晾衣绳,然后伸手拿起放在桌上的两张门卡,一张是这个房间的,另一张是隔壁的。

他轻轻打开房门,先看了看走廊的动静,四下空无一人。他快速出了房间,来到隔壁房间门前,戴上防毒面具后,用门卡打开房门。防毒面具也是美冬提前准备好的。

“那次恶臭事件后,公司决定在店里放上几个防毒面具。现在大家都不记得搁在哪里了,就算少一个,也不会有人注意到,用完后再放回去不会有问题。”美冬若无其事地说。

雅也透过防毒面具看了看室内的情景。曾我孝道俯卧在床边,罐装咖啡落在旁边,还没有打开。

雅也看了看床头柜下面,里面藏着小纸箱。他把纸箱拽出来,打开盖子,看到了两个用软管相连的小容器。他取下软管,这样化学反应就停止了,能阻止气体继续散发。然后,他推开浴室门,打开换气扇。

雅也低头看着曾我。他后背有节奏地上下起伏,像是喝醉了酒。

雅也曾问美冬:“不用麻醉气体,用能直接致死的气体不行吗?”

“方法倒是有,就是用氰化钾。将氰化钾和硫酸混合,就能散发致命毒气。但那太危险了,哪怕只从门缝里漏出一点点,路过的人碰巧闻到了也会当场晕倒。最好用能先让他睡着的气体,这样安全。”

她的解释很有说服力,雅也却感到不可思议,她怎么会通晓这些?

他用晾衣绳缠住俯卧着的曾我的脖子,双手抓住两端。他全身开始颤抖,防毒面具下传出牙齿碰撞的声音。

绝对不能犹豫!仿佛听到了美冬的声音。雅也闭上眼睛,双臂用力,用尽全身力气勒住绳子。曾我的身体顿时弓了起来,但他并未恢复神志,看来只是反射性动作。

雅也不记得勒了多久,但手上确实感觉什么东西砰的一下断了。他松开手。曾我已经变成单纯的物质,呼吸的迹象已完全消失。为保险起见,雅也摸了摸他的颈动脉,完全没有跳动。

死了。

这是雅也第二次杀人,但恐惧感远远超出了第一次。第一次是他一时冲动,又置身于震灾那种非日常、非现实的状况下,才会有异常行为。然而这次不同,一切都是有计划的,定好了步骤,按照计划行动,结果眼前就产生了一具尸体。因此,“我杀了人”的意识也远比第一次强烈。做了无法挽回的事情,已经无法退回去了,这种意识在心中迅速膨胀,大大超出了原本的预想。

雅也一刻也无法在那里待下去了。本来还有该干的事情,而且非常重要,不早点干就会来不及,但他连防毒面具都没摘就出了房间,用颤抖的手打开自己房间的门,进去后马上倒在床上。他心脏狂跳,跳得心口都疼,呼吸急促。过了好几分钟,他才意识到自己还戴着防毒面具。

突然响起的电话铃声差点让他从床上蹦起来。他不禁低低呻吟一声,战战兢兢地走到电话旁。安在墙上的镜子照出了他苍白的脸。

电话是美冬打来的。“你果然回到这里了。”

“果然?”

“我猜你会惊慌失措,所以……干了吗?”

“嗯,”雅也呻吟似的说,“干了。”

“哦。那,接下来还有一项工作。”

“我先休息一会儿再干。”

“嗯,这样好。晚上时间长,过会儿我也去。”

“知道了。”

挂断电话后,雅也再次看了看提包里面。那里放着大小各异的刀,还有折叠式的锯子。一想到接下来要做的事情,他就感觉头晕目眩。

但现在绝不能晕过去。雅也提起放着刀具的包,站起身,往门口走去,感觉脚步异常沉重。

他又一次进了隔壁房间,曾我的尸体还保持着刚才的样子。

雅也抓住他的脚踝,开始用力拽。幸亏曾我并不魁梧,体重估计还不到七十公斤,把他拽到浴室并不费劲,倒是接下来的事需要消耗大量体力。

雅也环顾浴室,把浴巾和毛巾拿了出去,又把洗发水、护发素、肥皂等备用品统统移了出去。浴帘取不下来,只好先系到帘杆上,用自己带来的塑料袋仔细包好。这样,浴室里就只剩下曾我的尸体。雅也开始脱衣服。只剩下短裤后,他戴上浴帽,还戴上了手术用手套。

雅也想起美冬曾问他是否看过电影《死前一吻》,他回答没有,她说一定要看一看。“饰演主人公的是位英俊的演员,叫马特·狄龙。他处理尸体的场面应该具有参考价值。”

“有处理尸体的场面?”

如果真有,那就太恐怖了。美冬摇了摇头。“怎么会有呢?不过可以用来参考,能明白主人公是怎样做的。”

于是,雅也看了《死前一吻》,那确实具有参考价值,令他相当明确地掌握了在酒店浴室处理尸体的要领。脱得只剩短裤,戴上浴帽,这些都是从电影上学的。

但正如美冬所说,电影中没有血淋淋的分尸场面,只给出了暗示。因此,最残酷不过的行为,雅也只能从头摸索着做起。

他把自己的衣服放到浴室外面,然后把包里的刀子和塑料砧板拿了进来。

他先用裁剪衣服用的剪刀将曾我的衣服从腋窝处剪刀,然后又从大腿根处剪开。他让尸体平躺在地上,胳膊垫在砧板上,然后拿起切肉的刀。这是在合羽桥的百货店买的,崭新的刀锋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寒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