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章(第2/3页)

“我看也是,先生。”克拉夫附和道。

“所以不管我们愿不愿意,还是得翻出所谓的丑闻。就我个人而言,”亨利·梅利维尔相当坦白地说,“我趣味低下,倒是很喜欢传传八卦,探听探听流言飞语。从医生所述来看,这个阿莱克·温莱特相信妻子在遇到已故的沙利文之前,早就和什么人发生过暧眛了。”

“她向我发过誓——”我开口说道。 I

亨利·梅利维尔听起来有些抱歉。

“当然。我知道。不管怎么说,我需要不那么梨花带雨、不像自述那样主观的第三者证词。我们什么时候能跟她丈夫聊上一聊?”

“这你得去问汤姆。不过我可以肯定,现在绝对不行,可能短时间内都不行。”

“好吧。话说回来,你们听没听说过这场让人心醉神迷的浪漫爱情?” ·

“从没听说过。”

亨利·梅利维尔对克拉夫眨眨眼:“那你呢,孩子?”

“我本来就不关心这种事。”警长犹豫道,“但我必须承汄自己从没说过这位女士任何坏话。你要知道,在我们这种小地方,流言蜚语传播有多快。”

“我们需要的是,”亨利·梅利维尔把遗言字条还给克拉夫说,“是女人的直觉,是女人潜意识中嚼人舌头的天赋。如果能和那边那位女士聊上一会儿,我将非常高兴。”他冲着莫莉·格伦吉家的方向点了点头,“在我看来她是个脑子清楚的姑娘,眼神坦率。而且,我也很想和她老爹随便聊几句——”

“我们现在就可以去她家,”克拉夫建议道,他看了看表,接着说,“已经是下午很晚了,格伦吉先生应该快回家了。”

亨利·梅利维尔在轮椅侧面摸索一阵,轮椅马达的轰鸣声划破了寂静,马达声越来越大,变成有节奏的“砰砰”声,一直传到高街上。这么大的动静立刻引起了注意。高街上的狗群耳朵竖起、尾巴颤动、身体紧绷,做好了充分准备。远远可以听到一两声抗议的犬吠。亨利邪恶地四下瞟了瞟。

“来啊,你们这些小混蛋!”然后,似乎委屈之情占了上风,他继续说道,“听着!孩子。我必须提出严正抗议。看在亲爱的以扫①分上,你能不能管管那群该死的狗!”

很显然,克拉夫警长有时候不知道怎么应付我们这位“大人物”。

“你不会有事的,先生,只要你悠着点来!昨天你在费雷斯夫人的草地上沿着八字路线跑动时,我就告诉过你——”

“我是个脾性温和的人,”亨利·梅利维尔说,“以温文尔雅的脾气和悠闲的举止远近闻名。而且我像亚西西的圣方济②一样热爱动物,见鬼。但一事归一事,公平就是公平,够了就是够了。这些人类忠实的伙伴今天早上差点搞得我摔断脖子。如果我在本地逗留期间都得像坐着雪橇、被狼群追赶的俄国大公一样狼狈不堪,那我必须指出,这简直就是迫害!”

“我会走在你前面,帮你把狗赶开。”

“那还有一件事,”亨利·梅利维尔非常小声地说,“等我们见到那边的女士,”他再次冲莫莉家扬了扬下巴——“你打算告诉她多少?人们都以为这是自杀案。我们现在就透露其实是谋杀?还是说先不向外透露?”

克拉夫摸了摸下巴。

“我看怎么也不可能蹒得密不透风,”他下定决心地说,“再说,反正礼拜三就要开死因调查听证会了。如果我们想事先掌握点资料——”

“那就对她直说?”

“我看可以。”

亨利·梅利维尔像踩着高跷的男人一样,跌跌撞撞地穿过花园小径去往格伦吉家,一路还算顺利。格伦吉一家,包括父亲母亲和女儿住在一栋不大的房子里,房子收拾得整整齐齐。客厅长长的飘窗大开着,什么人在里面弹着钢琴。

当我们把亨利抬上前门台阶时,一位打扮利落的女佣将我们迎进门厅,然后进入客厅。客厅主色调为白色,装潢富丽而且颇有品味。在史蒂芬·格伦吉家中,一切都井井有条。莫莉见到我们略显惊讶,从飘窗旁的三角钢琴前站起身来。

我想我们三人都有点不知所措,纷纷清了清喉咙。终于,我还是成为第一个开口的小丑。

“莫莉,”我说,“今天上午你告诉我说,关于这桩悲剧你有些想法。我是说丽塔·温莱特和巴里·沙利文的不幸。你想给我看点什么东西是吗?”

“哦,那个啊!”莫莉丝毫不感兴趣地说。她伸出一只手指,弹了弹琴上的高音键,“我弄错了,卢克医生。我——我很高兴自己弄错了。那也太残忍了。”

“不过,你想给我看什么?”

“没什么,”莫莉答道,“就是本旧谜题书。”

“哇噢!”亨利·梅利维尔兴致高昂地叫了声,引得我们都回头看着他。莫莉飞快地看了他一眼之后,又埋头继续弹弄着琴键。“我在想我们是不是想到了同样的谜题?但那不对,我的女士。那样也太简单了。该死的,如果事情真那么简单就好了!”

亨利·梅利维尔挥着拳头喃喃说道:“不管怎么说,我在想,我们是不是想到了同一个谜题?”

在我脑海深处,模模糊糊但又肯定的记得,好像本案中别的什么人也提到过谜题之类的事情。但我想不起是谁。

“我也在想,”莫莉微笑道,“先请坐!我马上去叫母亲来,她就在花园里。”

“小姐,希望你别去叫她。”克拉夫警长阴森森地说,“我们只想跟你谈谈。”

莫莉笑了笑。

“好吧!”她喘息道,使劲坐到琴凳上,“还是请坐!你们想知道什么?”

“我关上门可以吗,小姐?”

“请便。到底……?”

克拉夫关上房门后,弯下高髙的身子,坐到一张椅子边沿。他开口说话时,声音里还是带着那种阴森森的急切。

“小姐,我希望你做好心理准备,我要告诉你的消息很惊人。”

“怎么冋事?”

“温莱特夫人和沙利文先生并非自杀。他们甚至根本就不是淹死的。两人都死于蓄意谋杀。”

屋里一边寂静,只有壁炉上的钟滴滴答答走着。

看得出姑娘远远不止大吃了一惊。她张开嘴,双手静静地落在琴键上,没有发出一丝声音。姑娘蓝色的双眼转向我,寻求确认,我点点头。当莫莉开口说话时,声音又低又嘶哑。

“在哪儿?”

“就在那道悬崖边。”

“他们被谋杀了?”莫莉不敢置信地重复道,“就在那道悬崖边?”

当说到“谋杀”这个词的时候,莫莉转过身看了看挂着钩花窗帘的窗户,好像怕被街上的人听到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