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第2/2页)

“是的。”

“真是的,”邓肯说。“我们一开始为何没想到呢?当然了,安格斯的尸体被发现的时候,房间里的二氧化碳已经消散了。难怪狗提笼的钩环是扣上的!我们那时候还瞎猜是不是毒蛇或蜘蛛什么的,想起来就觉好笑。一旦抓到关键,就会发现事情原来是这么简单。”

“我同意,”菲尔博士说。“我完全同意!”

“你——呃——看见那张遗书了吗?”

“看见了。”

邓肯满意地点头。

“这下保险公司的人可没话说了吧,他们非得乖乖付钱不可了。”

然而邓肯有些犹豫。率直的个性迫使他不得不思考另一项疑点。

“不过,还有一点我不太明白。如果说法柏斯是在被驱逐出门以前把那只狗提笼放在床底下,”他望着亚伦说,“——就如这位先生在周一时所推测的那样,爱尔丝芭检查床底的时候为何没看见呢?”

“你忘了吗?”菲尔博士说。“后来她说她看见了。爱尔丝芭就跟德国人一样死脑筋。最初问她有没有看见‘手提箱’,她当然说没有。就这么简单。”

邓肯脸上的忧虑并没有因此消失,不过看来安心多了,并再度好奇地望着菲尔博士。

“你认为保险公司会接受这说法吗?”

“我知道警方会接受,因此保险公司也必须接受,不管他们是否情愿。”

“就这么结案?”

“就这么结案。”

“看来似乎没问题了,”邓肯更加雀跃。“不过,我们必须尽快把这件令人哀痛的事情作个了结。你把这儿的情况通知警方了吗?”

“凯萨琳·坎贝尔小姐已经去打电话了,随时都会回来。你也看到了,我们不得不破门而入,不过并没碰任何东西。我们可不想在这节骨眼被当成事后从犯。”

邓肯大笑起来。

“你们不会被当成帮凶的,苏格兰并没有关于事后从犯的法律。”

“是这样吗?”菲尔博士笑着说。他拿掉嘴里的烟斗,突兀地问:“邓肯先生,你认识罗伯·坎贝尔吗?”

他话中的暗示意味如此鲜明,而且令人不解。所有人同时转头望着他。紧接着的冗长沉默使得蔻伊瀑布的水声变得响亮起来。

“罗伯?”邓肯重复着说。“他们的幺弟?”

“是的。”

律师脸上闪过一丝极其含蓄的嫌恶。

“说真的,博士,如果要挖掘这些古老的家丑——”

“你认识他吗?”菲尔博士追问。

“认识。”

“你对他有多少了解?我们只知道他很多年前惹了麻烦然后逃往国外。他都在做些什么呢?他去过哪些地方?最重要的是,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邓肯不情愿地思索着。

“我看过他年轻的模样,”他迅速瞥了菲尔博士一眼。“容我斗胆地说,罗伯可以说是坎贝尔家族中最足智多谋的一个,可是他带了点坏种。幸运的是,这在安格斯和柯林身上都见不到。他在任职的银行闯了祸,后来又为了个酒吧女侍跟人械斗。

“至于他目前在哪里,我也不清楚。他在国外——新大陆美国——不知什么地方,因为他是在格拉斯哥搭船偷渡出去的。你不会认为他和这案子有关吧?”

“不,完全无关。”

他说着分散了注意力,因为凯萨琳·坎贝尔正涉水通过小溪,一面朝他们呼喊而来。

“我联络了警方,”她瞥了邓肯和史汪一眼,急喘着报告。“沿着蔻伊峡谷走大约两哩的地方有一家旅馆,蔻伊峡谷旅馆。电话号码是Ballachulish——念成Ballahoolish——45。”

“你找到唐纳森巡官了吗?”

“找到了。他说他早就料到埃列克·法柏斯会这么做,还说如果我们不方便的话可以不要留在这里。”

她朝着农舍瞄了一眼,不安地别开目光。

“拜托,你们非留在这里不可吗?我们能不能到那家饭店去吃点东西呢?我向他们问了一些问题,因为那位女老板和法柏斯先生非常熟。”

菲尔博士兴奋起来。

“然后呢?”

“她说他是个骑单车高手,说他不管喝多少酒,照样能够速度飞快地骑好长一段距离。”

邓肯发出一声轻呼。他作了个手势,便绕到屋子后边,大伙本能地跟着他走。农舍后方有一间小屋,上头靠着辆竞赛自行车,车尾设有置物篮。邓肯用手一指。

“各位,这是最后一项连结,这解释了法柏斯如何能够在这地方和英维勒瑞之间任意往返。那位女老板还说了什么吗,坎贝尔小姐?”

“不多。她说他时常到这里来喝酒、钓鱼、思考发明的点子之类的。她说她最后一次见到他是在昨天,在旅馆酒吧。他在那里一直待到下午打烊时间,被人家给赶了出来。她说他是个坏人,对一切事物和人都怀着恨意,只有动物除外。”

菲尔博士缓缓走向前,一手搁在单车把手上。亚伦不安地发现,他脸上再度浮现那种惊愕、失了魂似的呆滞表情,只不过这次更加深沉紧绷了。

“噢,老天!”菲尔博士大叫,触电似地转身。“我真是个呆瓜啊!我真是笨驴!真是白痴!”

“我不同意你这么形容自己,”邓肯说。“不过,我可否问一下你怎么了?”

菲尔博士转向凯萨琳说:

“你说得有道理,”他思索半晌,谨慎地说。“我们必须到那家旅馆去一趟。不只去打听屋内那位死者的事,老实说,我非常贪婪地想多知道一些。我必须打一通电话。当然了,这事发生的几率只有百万分之一,可是那百万分之一的几率曾经发生过,很可能会再度发生。”

“什么百万分之一的几率?”邓肯略显懊恼地问。“你想打电话给谁?”

“打给本地家园保卫队的指挥官,”菲尔博士步伐沉重地绕回农舍前面,他的斗篷在背后飘飞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