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盖伊·福克斯般的访客(第2/4页)

“我不知道,他没跟我说过。”

“我明白啦。接着说,曼根先生。”

“我们开着广播,广播不怎么好听,音乐太嘈杂了。我们在火炉跟前打牌。尽管很吵闹,我还是听见了门铃响。我看了看壁炉台上的钟,是九点三刻。我站起来时听到大门打开了,然后听到杜莫夫人说‘请等一下’什么的,接着是门砰一声关上。我喊道:‘喂!是谁在那儿?’可是广播的声音太大了,我只好走过去把它关了。然后我们马上听见佩特斯——自然当时我们都以为那是佩特斯——叫道:‘哈罗,孩子们,我是佩特斯呀!晋见总督大人的礼节怎么那么多?我要去打扰打扰他老人家。’”

“这是他的原话?”

“是的,他总是管葛里莫博士叫总督,其它人没人敢这么做,除了波那比以外,他叫他老头子……于是我们回答道:‘好啊!’换了你也会这样,根本不会多想什么。后来我们又坐下了。不过我注意到十点快到了,就开始警觉起来,十点……”

哈德利在笔记本的空白处随手涂鸦:“这么说来,那个自称佩特斯的人……”他沉吟道,“他是隔着门和你们说话而并没有看见你们吧?你说他怎么会知道你们两人在那里呢?”

曼根皱着眉:“我想,他一定是从窗户看见我们了。你走上大门口的台阶时,能从最近的一扇窗直接看到休息室。我自己都知道这事。事实上,当我看见休息室有人的时候我都不高兴按门铃,而是直接去敲敲窗户。”

督察仍然在一边沉思一边涂鸦。他似乎在斟酌着要问的问题。萝赛特·葛里莫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哈德利却只是说:“继续吧,你当时等待着十点到来……”

“可是什么事也没发生,”曼根肯定地说,“奇怪的是,十点已经过去了,我反而觉得越来越紧张了。告诉你,我当时并不真的认为那个人会来,或者会有什么麻烦事。可我却老是想着那黑暗的大厅,还有那个戴面具的怪里怪气的盔甲,越想越讨厌……”

“我明白你的意思,” 萝赛特·葛里莫说,她用惊讶的眼神看着他,“其实我也在想着差不多的东西,只是怕你笑话没告诉你。”

“哦,我也会神经发作的,就是因为这个,”曼根黯然地说,“所以我才会常常被炒鱿鱼,今晚我没给部里打电话,可能又会被炒。该死的新闻编辑们,我又不是犹大。”他换了话题,“不管怎么说,到将近十点十分时,我实在受不了了。我扔下牌,对萝赛特说:‘听着,我们去喝点什么,把大厅里的灯都打开吧,干点儿别的事情。’我正要按铃叫安妮,突然想起今天是星期六,她晚上休假……”

“安妮?那个女仆吗?我都快忘了她了。后来呢?”

“后来我就想开门出去,却发现门从外面被锁上了!这就好像……这么说吧!比方说你的卧室里有个挺显眼的物件,像一幅画或是装饰品什么的,但这么一件平凡普通的东西你从来都不会好好注意它。然后有一天你走进卧室时,有一种模糊的感觉好像这房间里有点不太对头,这种感觉困扰着你,你却想不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最后突然之间你恍然大悟:原来是那件东西不见了。明白吗?我当时的感觉就是那样。我觉得有什么事情不对头,自从那个家伙在大厅里朝我们喊叫之后我就觉得不对,可是直到我发现门被反锁时才明白过来。我在那儿像个傻子一样用力拉着门把手时,枪声响了。室内开火发出的响声大得可怕,在楼上都能听见。萝赛特尖叫起来……”

“我没尖叫!”

“……然后她指着我,说的正是我的所想:‘刚才那人根本不是佩特斯,是他闯进来了。’”

“你能确定当时是几点吗?”

“能。那时是十点十分。嗯……我试图撞开门,”尽管曼根沉浸在回忆中,他的眼中还是露出近乎嘲弄的高兴神情,就好像他本不愿多说可又忍不住要说一样,“我说,你们可曾注意到在小说故事里撞开一扇门是多么容易?哪怕是微不足道的借口,甚至仅仅因为里面的人不肯回答都可以撞门而入。可是看看这里的门!它们坚不可摧……”

哈德利用铅笔轻轻敲着笔记本:“通常情况下大门都不上锁吗,曼根先生?”

“哦,天哪,我不知道!可当时我脑子里就只想着出去,不论如何,大门确实没锁。”

“是啊,大门确实没锁。你有什么要补充的吗,葛里莫小姐?”

她垂下眼帘:“没什么——不,不确切。曼根向你们如实叙述了发生的一切,可你们这种人总喜欢听那些奇怪的东西——哪怕它们与事无关,不是吗?有件事情可能和这个案件一点关系也没有,不过我还是告诉你们吧……就在门铃响前一小会,我走到窗子中间的桌子跟前去拿香烟,就像曼根说的那样,广播开得很响,可我还是听到外面街上,或许就是门前的人行道上传来一声巨响——像是撞击声,比如一个很重的东西从高处掉下来发出的声音。这决不是寻常的街头噪音。你知道吗,它听着就像有人摔下来。”

蓝坡觉得忐忑不安,而哈德利问道:

“你说撞击声?嗯,那么你有没有去瞧瞧是怎么回事?”

“有,可是我什么也没看见。当然,我只是拉开百叶窗,朝外面环顾了一下,但是我敢发誓街上一个人也没……”她说到一半忽然目瞪口呆地住了口,“哦,上帝啊!”她说。

“没错,葛里莫小姐,”哈德利不为所动地说,“照你这么说百叶窗是放下来的。我也特别注意到这点,因为曼根先生跳出窗外的时候还撞到了百叶窗。所以我不明白,那个访客怎么可能从窗子看到你们呢?不过,也许百叶窗并不是一直都放下的?”

又一阵沉默。除了屋顶上的微弱响声以外没有任何声音。蓝坡看了看菲尔博士,菲尔博士靠在某扇“坚不可摧”的门上,手托下巴,斜戴的帽子遮在眼睛上。

蓝坡又看看面无表情的哈德利,他的眼光最后回到姑娘的身上。

“他认为我们在说谎呢,曼根,”萝赛特·葛里莫平静地说,“我想我们还是不要再多说什么了。”

然而哈德利笑了起来:“我可不这么认为,葛里莫小姐。我会告诉你为什么的,因为你是唯一能帮我们的人。我甚至要告诉你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菲尔!”

“嗯?”菲尔博士吃惊地抬起头来。

“你给我听着,”督察板着脸说,“刚才,你毫无原因地说你相信米尔斯和杜莫夫人讲的那些显然不可置信的故事。现在我要回报你了,我说我不但相信他们讲的故事,连这儿的两个人讲的故事我也相信。我将在解释我相信他们的原因时一并解释不可思议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