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点零四克拉(第3/10页)

王元亮对着这一堆东西愣了一下,又把所有东西仔仔细细翻看了一遍,脸色越来越难看。

“怎么?有什么问题吗?”肖队长问他。

“晓菲的结婚戒指不见了。”王元亮抬起满是血丝的眼睛,“她有一个钻石戒指。”

“你确定你太太是戴着戒指出门的吗?”肖队长的目光落在堆满瓶瓶罐罐的梳妆台上。

“我们早上遇到谷晓菲的时候,她是戴着戒指的。”我说,“那戒指上的钻石大概有四克拉,我们不会看错的。”

“四克拉?!”肖队长吃惊地看着王元亮。

“四点零四克拉,我们结婚的时候到卡地亚定做的。”王元亮痛苦地说,“晓菲特别喜欢那枚戒指,有时候晚上睡觉都舍不得摘下来。”

“难道是图财害命?”秦思伟小声嘀咕了一句。肖队长和他对视了一眼,两个人算是心照不宣。

一个警员走进来,和肖队长耳语了一阵子。他的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喜悦,安慰了王元亮几句便起身告辞。我和秦思伟也跟着退了出来。

“找到那条‘热带鱼’了。”肖队长如释重负地说,“那个手机号的机主叫余宗伟,本地人。你们猜猜看他现在人在哪里?”

“不会就在椰树林酒店吧?”秦思伟说,“那可就太有意思了。”

“昨天下午余宗伟和太太朱慧在椰树林开了房间,西楼四一九房间,登记入住两天。”肖队长笑了。

“能确定早上就是他和谷晓菲通的电话吗?”我问肖队长。

“从移动公司的记录看,他们没有通话。谷晓菲只是拨出了这个号码,但是对方没有接听,可能当时关机了。不过已经查到,在最近一周内,谷晓菲和余宗伟一共通过四次电话。”

“有电话联系也不能说他就是凶手,尤其是今天早上他并没有和谷晓菲通话。”

“但这是谷晓菲今天遇害前拨出的唯一一个电话,而案发的时候余宗伟又正好在椰树林酒店。”肖队长说,“这件事他恐怕是脱不了干系的。”

“这个余宗伟是干什么的?”秦思伟问肖队长。

“三亚学院艺术设计系的讲师,教装潢设计的。他老婆朱慧是三亚学院计算机系的教学秘书。”

“三亚学院离亚龙湾并不远,如果来玩儿的话,坐大巴当天来当天回很方便。似乎没有必要在酒店开房间。”秦思伟说,“这里面一定有名堂。”

“怎么,想不想去会会这条‘热带鱼’?”肖队长问他。秦思伟当然是乐于奉陪。不管什么时候遇到命案,他都像一只闻到老鼠气味的猫一样兴奋。我推说肚子饿得厉害,想吃东西,婉言谢绝了肖队长同去的邀请。秦思伟对我的临阵脱逃有些不满,但是当着肖队长的面也不好说什么。

他们离开以后,我打电话叫了一份熏鸡肉三明治和一杯冰镇橙汁,坐在房间的阳台上俯瞰着不远处的椰林和大海,让肚子和眼睛都享受享受。时近正午,太阳火辣辣地照着雪白的沙滩,平静的海像淡蓝色的玻璃般透明,几乎能映出天上白云的影子。远处,几艘小艇轻快地掠过,应该是带观光客去参观珊瑚礁的吧。原本我和秦思伟也计划今天下午去蜈支洲岛潜水,不过被谷晓菲的事这么一搅和,已经全然没有了玩乐的心思。

我的饭还没有吃完,秦思伟就回来了。一看他阴沉的脸色就知道是碰了钉子。

“这么快啊?‘热带鱼’招供了?”我故意逗他。

“想得美!”他一屁股坐在我对面的椅子上,用手扇着风,“余宗伟承认他认识谷晓菲,前几天还见过面。但是他一口咬定和太太是来度周末的,不知道谷晓菲也住在这里,昨天入住以后没有碰到过她,更没有在今天凌晨接到什么电话。他说他睡觉的时候手机是关机的。他老婆朱慧也信誓旦旦地说,她老公是今天早上八点才起的床。我知道你为什么不跟我们一起去了,你早知道会无功而返,对不对?”

我起身倒了两杯冰啤酒,递给他一杯:“疑罪从无,这句话你耳朵都听出茧子了吧?除非能找到确凿证据,否则他一概说‘不知道’,你也拿他没办法啊。”

“唉,别提多憋屈了。”秦思伟喝了一大口啤酒,“肖文带着他的人沿着海岸线搜索证据去了,因为现在还不能排除外面的人作案的可能——酒店的私家海滩并没有封闭,从亚龙湾中心广场那里下到公共海边浴场,沿着海岸走过来也是可以的。”

“关键是凶手的动机是什么?”我摩挲着酒杯壁上凝成的水珠。

“当然是图财,抢走谷晓菲的钻戒嘛。”秦思伟好像觉得我的这个问题问得很蠢,“四克拉的钻石,值六十多万呢。”

我笑了笑,不置可否。他疑惑地盯着我:“你觉得凶手另有所图吗?”

“那倒不是,只是有一点我始终想不通……”

“说来听听嘛。”

“算了,等等看肖队长能不能找到其他线索吧。”我喝干了啤酒,“你不饿吗?我可是没有吃饱呢。”

“谁说不饿,前胸贴后背了。”秦思伟站了起来,“都说椰树林的泰式餐厅很地道,咱们来了快一个星期了还没去吃过呢。走吧,尝尝去。”

接近傍晚时分,海风终于吹来凉爽的气息。海滩上的人渐渐多了起来,打沙滩排球的,骑沙地摩托的,争先恐后下海游泳的,还有很多小孩子,蹲在沙地上执着地挖着不知道藏在哪里的贝壳。

我穿着泳装躺在沙滩椅上,抱着一个大椰子贪婪地吸着清甜的汁水。秦思伟和王元亮在沙滩上席地而坐,喝着咖啡,聊着不痛不痒的话题。王元亮穿着一件同色布料包扣的灰色绣花绸衫和黑色绸裤,怎么看都像老电影里的土财主。他的脸色还是有些苍白,眼睛有点肿,像是大病初愈的样子,但是情绪显然比上午好了许多。

“嗯,我还是喝不惯咖啡,”王元亮放下手里的杯子,“总觉得有股焦糊的味道。还是茶叶好喝。”

“我原来也不喜欢喝咖啡。”秦思伟说,“但是希颖嗜咖啡如命,受她的影响,现在也开始能接受这苦兮兮的东西了。不过我还是更喜欢喝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