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导的秘密(第10/11页)

他不等吴景义回答又转向樊荣:“樊老师,前天您既然醉得不省人事,为什么会给吴老师打电话呢?”

“我……我喝醉了,不记得了。”樊荣咬着牙说,“反正我没有发匿名信,和魏平青的死也没关系。你们不能凭一个邮箱一个电话就冤枉好人!”

吴景义一言不发,对秦思伟怒目而视。

“樊老师,您还是实话实说比较好。”我劝樊荣,“您前天晚上喝了一些酒,但是并没有喝醉。回家之后您打开电脑,又把那封让您觉得万分解气的匿名信细读了一遍,结果突然发现发送邮件的邮箱竟然是几年前您自己注册的。情急之下您给吴老师打了电话,他听了也觉得事态严重,于是开车返回,和您一起商量对策。你们商量了很久,最终决定注销这个邮箱以免被查到,替别人背这个黑锅。商定之后,吴老师在十一点前后离开您家,走的时候却忘记皮包了。”

吴景义和樊荣大惊失色地盯着我,我并没有理会他们的惊异:“今天一早,樊老师接到了魏平青被害的消息,心悸之余想到警察一定会调查您昨天晚上的行踪。而吴老师两次往返也不可能不被怀疑,于是您给吴老师打电话,编了一个醉酒和取包未果的故事。你们两个配合得还不错,只是几个小细节没有做足,才露出了马脚。”

“我没有发匿名信。”樊荣固执地重复着,“那个邮箱我已经……”

“我并不关心匿名信。”我打断他,“樊老师,既然昨天您没有喝醉,那么能不能说句实话,您究竟听到什么动静没有?”

樊荣坚定地摇摇头:“我真的没听到什么。”

我问吴景义:“您离开教授公寓的时候,魏平青家的门是开着还是关着的?”

“关着啊。”吴景义不假思索地说,“当时已经快十点了,如果他家门开着,我一定会过去看看的。”

“您没有顺便拜访一下魏教授?”秦思伟问他。

“我拜访他做什么?”吴景义黑着脸说,“你什么意思啊?!”

“只是例行调查。”秦思伟说,“根据我们对现场的分析,凶手昨天晚上进入魏平青家后,两人发生了争执。魏平青摔倒,头撞在玻璃茶几上,导致死亡。凶手为了迷惑我们,事后特意清扫和布置了现场。这个人,一定是魏平青的熟人。”

“你是怀疑我啦!”吴景义气势汹汹站了起来,“你有证据吗?”

“吴老师,镇定,镇定啊。”我拉着他,“坐下听我给大家讲个故事如何?”

他们都用一种不信任的眼神注视着我。我给自己倒满一杯乌梅茶,喝了一小口,清了清嗓子说:“秦队长刚才说的是基于现场物证的推论。一开始,我也觉得这是一个合理的推论,但是有两个问题始终让我百思不解——第一,凶手为什么要费那么大力气清理现场?其实他只要把尸体留在原地就行了。魏平青当时已经喝醉了,很容易让人联想到酒后不小心跌倒,意外死亡。可是现场被凶手这么一通折腾,反而让警方在第一时间得出了他杀的结论,这可一点也不像高智商的所作所为。第二,警方在魏平青家中没有找到任何盛酒的器皿。是后来通过大刚,我们才知道魏平青当时喝的是法国酒,酒是樊老师很久以前送给他的。这就让我觉得更加奇怪了,魏平青是否饮酒,只要做一个血液的化验就知道了,凶手为什么一定要拿走酒具呢?”

我做了个深呼吸:“这两个问题困扰了我很久,直到后来,我突然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非常弱智的错误。现场的情况是真实的,只是我们看问题的角度错了。而在这个错误的假设前提下,所有的推论也必然是错误的。想到了这一点,整个案情就像一张白纸一样简单了。”

他们还是一言不发地盯着我。我解释道:“魏平青的伤口是在头顶部偏右的地方。如果他是被凶手推倒,头撞在茶几的尖角上,那么伤口应该是在脑后或者前额,甚至太阳穴,而绝对不可能在头顶。所以,凶器根本就不是玻璃茶几。

“我想,案发时的情形应该是这样——凶手和魏平青起了争执,魏平青喝多了酒,起身去卫生间,这时候,凶手突然从后面扑上来扼住他的脖子——魏平青后颈的淤血证明了这一点。魏平青是个壮汉,他推开了凶手,凶手倒地,撞在玻璃茶几上受了伤。这样一来,凶手被彻底激怒了,他抓起放在一旁的酒瓶,狠狠地砸在魏平青的头上。魏平青倒在卫生间前的地板上,当场毙命。事后,凶手为了掩盖自己的痕迹,擦掉了茶几上的血迹,拿走了作为凶器的酒瓶,并且认真清扫了地板,把散落在地上的酒瓶碎屑全部打扫干净。这才是魏平青被杀的真相。”

“不可能!”秦思伟大声说,“茶几上的血迹已经证明是魏平青的!”

“应该是DNA做同一认定才对。”我纠正他,“做了这么多年的刑警,你难道不知道,同卵双胞胎的DNA是一样的吗?”

秦思伟倒吸了一口凉气,用几乎是恐惧的目光看着坐在他身边的魏大刚。仇斌用手捂着嘴,发出含混的惊呼。吴景义瞪着一对金鱼眼,看看我,又看看魏大刚。魏大刚只是愣愣地看着我,并没有说话。

“不可能!你搞错了。”樊荣拍着桌子站了起来,“说谁杀了魏平青我都信,但是大刚绝不可能杀他弟弟!他对他弟弟有多好你根本不知道。”

“樊老师,我记得您告诉过我,如果对门的门铃响了在您家是能够听见的。可是魏平青被杀那天,您却什么动静都没听到。这说明什么?说明凶手没有按门铃,他有魏平青家的钥匙。”

“这……”樊荣无语了。

“我觉得你的逻辑没什么错。”秦思伟迟疑地说,“可是,这不合情理啊。杀人总要有动机吧?”

“这个就要从魏平青的个性说起了。”我轻轻叹了口气,“你们要不要再听个故事?”

周围一片寂静,连呼吸声都听得清清楚楚。我靠在沙发上说:“这个故事发生在十多年前。在湖南的一个小山村里,有一对孪生兄弟。他们都是天资聪颖、勤奋好学的孩子。可惜家境贫寒,老父亲因此忍痛决定,只供一个儿子上大学,条件是看谁的高考成绩更好。两兄弟里,哥哥是个憨厚的老实人,因为担心前程经常彻夜失眠;而弟弟是一个极富心计的孩子,他不能容忍任何人比他强,就算是自己的亲哥哥也不行。老天就是这么不开眼,哥哥因为感冒发烧了。本来这也不是什么大病,却给了弟弟一个绝好的机会——他趁家人不备,在哥哥的药里做了手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