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女囚(第6/7页)
两个人又聊了一会儿,小青突然想起了什么,从衣袋里拿出那个钱包还给阿累:“差点忘了正事。”
阿累接过来,直接从里面抽出一沓钞票递给小青:“这些给你,小小心意,请一定收下。”
小青摇摇头:“我不要,我要是要这些钱,我就不还你钱包了。”
阿累皱起眉头,想了想说:“好吧,你跟我来一下。”说着站起身,带小青来到他的书房,指着一座黑漆描金的博古架说,“这上面的镜子,你随便拿一面吧。”
小青看那博古架上摆着造型各异的青铜镜架,有的是仕女托烛,有的是龙虎拱山,有的是犀牛望月,每个镜架上架着一面铜镜,大多是圆形,也有钟形和菱花形的,俱已锈迹斑斑。她问:“这些都是你买的?”
阿累笑了笑:“都是我家收藏的。”
“不少嘛。”小青看了一遍,并没有拿,而是回身端详起书房来。书房用一道月亮门分成里外两间。走进里间,立刻闻到一股沉郁的香气。只见墙上高挂两道条幅,左题“菱芳耀日”,右书“冰光照室”,她琢磨不出什么意思,便在金丝楠木的花板、琴几、书柜前细细地看,还不时地耸耸鼻尖嗅一嗅,最后坐在那把四出头官帽椅上,晃了两下身子,觉得并不舒服。阿累也不阻拦,只微笑地看着她。
最后,小青发现雕花书案上摊开着一本线装书,上面都是些铜镜的图谱,一面圆形的铜镜被当做镇纸压在书上,镜纽是一只伏兽,浮雕的纹饰华美异常:有各种狮子状的东西在葡萄的枝蔓间嬉戏。
小青拿起来看了又看,阿累上前道:“你喜欢这个吗?喜欢就送给你好了。”
小青点点头说:“也就这个上面的画儿还看得清楚些……这个东西肯定挺贵的吧?”
“这是唐朝的海兽葡萄镜,值不了几个钱。”阿累说,“这一面的品相非常好,也就5万元左右吧。”
“啊?”小青大吃一惊,“这么贵,我可不能要。”
阿累说:“你还是收下吧。这书房里,这面是最便宜的了。”
小青呆了半晌,嘀咕道:“我要这东西也没有什么用啊,说是镜子,又照不出个人影儿来。”
“哦。一般铜镜的金属比例是:铜占70%,锡约占24%,铅约占5%,与其他青铜器比,锡的含量较高,所以宜于映照,即便如此,光亮度也绝对不能和玻璃镜相比的。”阿累从书案上的象牙笔筒里摸出一串钥匙,打开旁边的描金柜,取出一把玉柄素镜,递给小青说:“你想要照得清楚的,就试试这面清代的。”
小青朝黄而发白的镜面中望去,自己的面容仿佛浸在月光下的湖水中,恍恍惚惚的:“这个还是不大清楚啊。”
阿累苦笑道:“也许,这正是中国古人的智慧吧。镜子中的事物,本来就是不真实的,所以,不妨一切都模糊些……”
小青凝视着镜子,月光下的湖水突然颤动起来,镜子中的她像被暴雨抽打的小船,一阵急剧的抽搐和变形之后,渐渐沉入湖底。她感到眩晕,紧紧地闭上眼,再睁开眼皮的一刻,镜子、书案、琴几、花板以及阿累在内的一切一切,都消失在了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
黑暗。
黑暗有如混沌的梦。
可是她知道,刚才的那一切不是梦,而是真实发生过的事情。
自从阿累去世之后,她沉浸在巨大的悲痛中,完全无力自拔。她想念阿累,想念到了骨头里,许多个夜晚,她靠着冰冷的墙壁一直哭泣到天明,她唯一惊讶的是,一向坚强的自己怎么会有那么多的泪水。透过泪水的折射,往昔的影像越来越频繁地出现,从她被阿累绊倒,从她捡到钱包,从第一次走进阿累的家门,直到……她想忘记这些锥心般痛苦的回忆,可是根本不可能。曾经多少次,下班后,她坐车回家,在没有开灯的公交车上,她濒死般麻木着,灵魂和躯体犹如悬吊着的拉环,随着滚滚车轮,毫无知觉地摇摇荡荡。黑暗中,唯有阿累的笑容那样真切和清晰,她望着他,不知不觉间,哽咽成泪人。直到售票员大声叫她,甚至拽她的衣服,她才回过神来,慢慢地走下车,发现已经是终点站……
此时此刻,这囚室,和公交车一样黑暗,甚至更黑暗一些。二者的相同之处还在于,她都是被禁锢在一个铁的或石头的匣子中,无可脱逃,不知道会被悲惨的命运载到什么地方。
怎么回事?
有点凉,从小腹往上。
迷糊的头脑一时还无法分辨究竟,乳房上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摩擦,小青想也许是反复的翻身把文胸弄错了位。但又觉得不对,那种摩擦是从文胸和乳房之间插入后进行的……更像是一种揉搓。
接着,她听到了一种声音,从背后传来。
这声音熟悉而恶心,是她偶尔经过酒吧的包厢外面,听到里面传出来的那种极其淫荡的呻吟。
仿佛突然嚼了一大口超醒强力薄荷糖,小青的意识猛地清醒过来,是三角眼把手伸进她的衣服,抚摩她的乳房,小青甚至能想象得出,那个母兽的另一只手,一定在抚摩她自己那肮脏的下体。
小青一把抓住伸进文胸的那只手,狠狠地拽出去,然后呼啦坐了起来,痛骂了三角眼一声:“你他妈的变态啊!”
有人在偷偷地笑。
三角眼还在手淫中,猛地被打断了快感,第一反应竟是狗一般的哀求:“嘘嘘……声儿小点,声儿小点……”
“不要脸!”小青又骂了一句,抓起小被子就要挪身。她想,我宁愿去茅坑边打地铺,也不能在这个三角眼身边睡了。
然后,她就看到三角眼的上身像诈尸似的突然竖起,虽然黑暗中无法看清她的表情,但还是感受到了一股凌厉的气息逼面而来。
还没等她弄明白是怎么回事,呼的一声,脑袋就被小被子捂住了。在三角眼疯狂的谩骂中,无数个拳头狠狠地擂下,还有人一边“嗷嗷”叫着一边用脚踹她。她拼命喊叫、翻滚、踢打,但是没有一点用,全身疼得像被掰断成了一截截的。剧烈的喘息,很快耗尽了小被子里的最后一点氧气,窒息的巨大痛苦,使她真想把自己的喉咙掐断,但手臂已经被打得抬不起来半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