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挑战(第3/5页)
“没准她是订了比萨或薯条什么的,要蘸着番茄酱吃呢。”马笑中不服气,“杨薇没准儿就好这口儿。”
“肯德基?麦当劳?必胜客?你见哪家上门送比萨或薯条的不附送番茄酱包?”郭小芬仔细看了看罐身,“生产日期显示是最新生产的。”她眼睛一亮,随即又黯淡下去,“我倒是突然有个想法,可是为什么这罐番茄酱没有打开呢?”
“是啊,尸检证明,杨薇的身上、衣服上和血泊中并没有沾染任何番茄酱的成分。”呼延云说。
马笑中和丰奇面面相觑,马笑中说:“喂喂喂,你们小两口,有话能不能说明白一点,我们这些旁人听不懂。”
“她怀疑是老甫。”呼延云说,“老甫和杨薇商量好了做一场戏吓唬人玩儿,杨薇装死,把番茄酱洒在身上装成是血液,老甫带樊一帆进来,看到这幕场景,樊一帆吓得精神失常,老甫把她搀到屋外或楼下,然后折回楼上真的杀死了杨薇……可惜,这罐番茄酱根本就没有打开,杨薇也没有使用过其他类似的‘道具血’,所以这个推理不成立。”
“就显你能耐!”郭小芬气哼哼地说。
呼延云一笑,对丰奇说:“到杨薇工作的百利得超市去调查一下,看看这罐番茄酱是不是她从超市拿走的、什么时候拿走的,应该有记账。”
“是!”丰奇答应道。
现场勘察算是告一段落。大家一起往屋外走去,呼延云的脚步最慢,所以走在最后面,到门口的时候,他停下了。
“怎么了?”马笑中问。
呼延云一转身,大步走回洗手间,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敢情是憋不住了。”马笑中哈哈大笑道,“懒驴上磨屎尿多。”
片刻,呼延云从洗手间里走了出来,眉头锁得像找不到钥匙了似的。
“嘿,你小子怎么不冲水?”马笑中可算逮到他的短处了,喜滋滋地问。
“冲水?”呼延云一愣,“冲什么水?”
“你没解手啊?”马笑中问。
呼延云看了看他,仿佛是在王府井大街上,突然看到了拿着长矛蹿来跳去的非洲酋长,耸耸肩膀,走出了房间。谁知马笑中的脸皮厚极了,等电梯的工夫,又缠着呼延云和郭小芬问:“怎么样,你们发现了哪些疑点?是不是案子有点难破?”
“确实,凶手留下的物证太少了。”郭小芬瞄了一眼呼延云说,“我有两个疑惑:一个是凶手为什么要打碎那面镜子,还有一个就是那罐番茄酱,总觉得它不该在那个地方。”
电梯来了,四个人走了进去,门喘着粗气关上,慢慢下行,曳引钢丝绳的传动声从轿厢的顶部传来,咯吱咯吱的仿佛随时会断掉。头顶上的灯光有些惊惶地颤动着,不均匀地照着每个人的面庞,呼延云站在角落,尤其显得明晦不定。
“四个疑点。”他突然开口说,声音很低,更像是自言自语,但很清晰。
无人吭声,每个人都在等待。
“第一,番茄酱。确实如小郭所说,它是一个不该存在的东西。它一定有用,只是我还想不出来是做什么用的。
“第二,镜子。凶手为什么要打碎那面镜子呢?为了栽赃给小青?为了设置一个让所有观众都感到恐怖诡异的现场?这也未免太幼稚了吧,我相信凶手的动机绝对不会这么简单。”
这两点,刚才郭小芬已经提出了,所以大家竖起耳朵听他讲另外两个疑点。
“第三,那个扳手——”
“扳手?”郭小芬忍不住插话,“扳手有什么可疑的,我不是证明了它只是用来松紧水管螺栓的吗?”
“关键是它放置的位置,是在镜框的托架上。”呼延云说,“马笑中发现,凶手在作案前关掉了这个房间的总电闸,也就是说,作案全过程是在黑暗状态下完成的。假设凶手进洗手间打碎镜子之前,用其他的发光物,比如电筒或手机照过明,由于扳手表面的银色电镀的反光作用,肯定非常显眼;此外,我刚才还做了个试验,关上洗手间的门,不开灯,扳手即便是在黑暗中也有微弱的光芒……”
“你有没有考虑过这样一种可能,凶手是作案后才关掉总电闸的呢?”郭小芬说。
呼延云点了点头:“想过,但马上推翻了。凶手把刀子插入杨薇的心脏后拔出,血液喷溅,橡胶手套上必定沾有血渍,但是在电闸盒的拉手和409房间的电闸开关上都没有提取到血渍,这证明凶手应该是在橡胶手套还‘干净’的情况下扳下电闸的。”
“请继续推理。”郭小芬说,声音中,不知不觉地就流露出一丝敬意。
“即便,凶手真的是在作案后才关掉总电闸的,他是在明亮状态下杀的人,并进了洗手间砸碎镜子,那么他照样应该能注意到那把扳手,对不对?”
“说来说去,你不就证明了凶手能看到那把扳手吗?这到底有什么可疑的啊?”马笑中越听越糊涂了。
电梯一顿,停住了,门缓缓打开,眼前是一层楼道独有的明亮。
“你还不明白吗?”呼延云一面往电梯外走一面说,“明明眼前就放着一把扳手,凶手为什么要费劲地用刀柄的底端去砸碎那面镜子呢?”
“啊?”电梯里的三个人不约而同地愣住了,老半天,电梯门烦躁地要合上了,他们才忙不迭地跑出了电梯。
呼延云看了看一层楼道,南北相对着各有一扇楼门,由于夏天天气热的缘故,楼门下边被垫了木头楔子,总是保持在开启状态。
透过南边的楼门,可以看见整个青塔小区的小门——铁栅栏门被一挂锈迹斑斑的铁锁牢牢锁住,栅栏顶部的尖刺像林立的一排长矛。
北边的楼门,正对着的则是那片通往望月园的草坡。
呼延云向北门走去,迎面碰上了一个老头子,红红的脸膛,胡子拉碴的,撇着个嘴跟天底下人都欠他钱似的,一拐一拐地慢慢往楼里走。马笑中一见,笑眯眯地打招呼:“哟,老爷子,出去遛遛刚回来?”
老头子“嗯”了一声,嗓门很大地问:“还没破案呢?”
“还没。”
“抓紧点!”老头子很威风地说。
“哎!”马笑中赔着笑,扶他上了台阶,“您老慢着点儿,我们一定抓紧时间破案。”
“这人是谁?”呼延云低声问丰奇。
“他姓孟。”丰奇说,“你别看他腿脚不好,眼神儿相当好使。案发那天晚上,他在楼道里扶着墙遛弯儿。亲眼看见杨薇在11点55分左右乘电梯上楼去了,这对我们锁定犯罪时间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呼延云把脸转向了草坡。
青草如茵,一阵清风拂过,荡漾起绿色的波浪,层层不绝,星星点点的野花,吻痕一般,点缀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