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密室(第2/3页)
他让我非常吃惊。我从未和他交谈过,只是有一两次集体采访见过面。他的记忆力让我对于他在这个行业的名声有所理解。
我回答他:“不,我只是个前新闻报纸工作者。我跟赫斯特先生实在无法相处。我现在为杂志卖力,写的是封底的那些广告词。‘他们大笑的同时,我腐蚀掉他们的精神。’或者:‘谨慎驾驶,这对你的屁股有大好处!’如此这般。”
“噢,比以前好多啦,”他评论着,却丝毫不知这些东西有多烦,“好吧,如果你以后会重新回头写新闻——可不可以给我看看再发出去?”
我点了点头,同时加了一句:“这要看你给我的新闻是不是足够新!”
他咧嘴笑了一句。“勒索犯!”接着他点了点头,“好啊,只要你表现得好。对了,如果你不介意,我想把这批人赶到你的房间里一会儿。”
“没问题,”我说,“就这么办吧!”
他转向莫利。“队长,把这些人带到对面的房间去,让奥康纳领头。”
阿尔弗雷德·拉克莱尔突然插了一句。“探长,我和我老婆必须去参加谢里丹广场拉龙巴的演出,我们能不能先去,过会儿回来……”
“对不起,这不行!奥康纳会打电话帮你说明缘由并请假。还有,莫利,他们离开房间的时候,注意不要让他们乱碰,要保证现场的完整性。就这样。”他转过身,莫利和奥康纳开始领着他们出门。
探长盯着我的眼睛。“你在这儿留一会,”他说着,然后提高音量,“灯光怎么还没搞定啊?”
尼克走出厨房回答道:“看起来有人动了手脚,新装上的保险丝也立即烧断了。修理师说有地方短路了,需要仔细检查一番。”
“好吧,我们又不是猫头鹰。让他先去哈特的房间拉根线过来,连上两三盏落地灯。叫亨特去门口看着,你再去调查一下这栋公寓有其他什么人住着,他们有没有注意到什么奇怪的事情。还有,验尸官——”加维甘停住话头,眼睛瞄向房间角落桌子的方向,接着他说:“好,弗洛里,你来。”
尼克立即跑了过来,探长对着塔罗特咕哝了两声。塔罗特没有跟其他人一起离开,反而是坐在桌子边,悠闲地晃着腿。斯蒂夫显然在清点人数时发现少了一个,便从门外伸头进来,凶狠地说:“大部队开到这条街了,先生。”
塔罗特以一种实际的态度不予理睬。他忽然开口,“就算有了灯光,也没法照亮这里,探长。狡兔三窟,强于一窟。我认为我能够帮助你。但如果你想在我走之前听我说,那就只有现在了。我在WJZ向全国广播网播音,每周五次,今晚也是,而上都节目十点就要开始了,还要先有一小时彩排时间。从这里到电台需要十分钟,你没办法像取消阿尔弗雷德的演出那样取消这个。”他看了看腕上的手表。“我只能给你十五分钟。”
加维甘把手放进裤兜里。还没有转身,他就说道:“我来处理。奥康纳,你去盯好其他人。”
奥康纳离开了房间。加维甘盯着塔罗特看,仿佛他是橱窗里的展品。房间另一边传来响声,布莱迪侦探弯着腰,半边身体塞到壁炉里了,一只手打着手电筒,在壁炉里不停地晃动着。
“你在找什么呢,布莱迪?”加维甘突然问道,“烟囱里做窝的燕子?”
侦探好不容易直起了身子。他拍了拍衣服,站直,鼻子上全是煤灰。
“我在想我能否找到一条巴诺姆【注:P.T.Barnum,美国十九世纪著名马戏团老板,他有一句名言,叫“There's a sucker born every minute(每分钟都有一个容易被骗的笨蛋出生)”。】所谓‘外出之路’,”他拍了拍手,“但我没那么好运气。每扇窗户外面,都面对光溜溜的墙壁。有两扇都被水泡着。从房顶悬下绳索不行,外面搭着梯子通上小舟也不行,天哪!首先,所有的窗户都是自内紧闭并插上插销的。其次,所有的门或门板都没有被动过手脚,那些泥灰都显得很老了。最后,门闩闩得很紧,就像是用铁锤砸进去的一样,就连通风管道,都被果核给堵死了。”
“这就是他,”塔罗特说,“他常常穿得像个潜水员一样严严实实的。他曾经解雇了一名女佣,因为他恰好碰到那女佣在准备开窗户抖一下小地毯。他就是这么古怪地封闭着。”
布莱迪继续说着:“一只猫也许可以从烟囱里出去,但再大一些的东西就绝对不行了。也就是说,只有一个地方能出去,就是通过那里,”他用灯指了指毁坏的大门,“如果那个也是锁住的,我就真的无语了。我仔细检查了一下锁孔,有撬锁的痕迹,这跟哈特先生的故事恰好吻合。除此之外,我什么也没发现。”
就在这时,一盏落地灯亮了,修理工又在下一盏灯旁忙碌着。
探长说:“带着这些采指纹的设备,布莱迪。去搜集一下对面那群家伙们的指纹。先不要管现场的痕迹,等到灯光正常了再说。还有,奎因,掏出你的笔。”
布莱迪离开房间,奎因坐在落地灯旁的椅子上,掏出笔记本,摊在腿上。门外亨特的声音响起:“你好,医生,请进。”
一个侏儒般圆肩膀的男人走了进来,嘴里叼着根雪茄。
“我一直等着你呢,赫斯!”探长迎接他,“来看看吧,好告诉我们点什么。尸体在那儿,灯光条件不是很好。”
验尸官笑了笑,看得出他早已习惯这样的场面,也习惯了探长的双关语。他脱下外套,接过莫利手中的电筒,趴在地板上的粉笔圈里,仔细研究着尸体。
“我需要尽量准确的死亡时间,尽快给我,”加维甘说道,然后重新转身面向着塔罗特。
亨特在门口通报了一声:“鉴识科的人到了。”
“把摄像师叫过来拍照,其余的人原地待命,别让任何人乱闯进来,除非是检察官本人。”加维甘对塔罗特说:“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你和那群人今晚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我先从我的不在场证明说起吧,探长,”塔罗特说。“反正早晚也要问的。”
加维甘点了点头,打量着他。
“昨晚离开电台,我直接去了东九十六大街566号参加聚会,聚会的主办人是诺尔顿夫妇。到会的是许多电台和戏院的相关人士,其中的大多数我都认识。我整晚都在表演纸牌的魔术,因此有许多目击者可以证明。”
我眼睛的余光瞥到莫利队长毫无声息地离开房间。
“有趣,塔罗特先生,”加维甘干巴巴地评论道,“每当有人把自己的不在场证明推出来,就意味着这个家伙往往有动机。你的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