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消失在空气中(第2/3页)
加维甘挺直了腰。“那你知道,”他几乎叫了出来,“这密室逃脱是怎么完成的?”
马里尼眼神盯着墙上挂着的古董匕首,回答说:“我可没这么说,探长。但我知道这两种手法必是截然不同。出租车里塔罗特消失,但留下了一个活人——那个司机,虽然现在还没有意识。但这公寓里,在凶手逃离之后,只留下一具尸体。”
“好吧好吧,能不能用英语说,”加维甘玩了一下冷幽默。
马里尼没有在意,继续用同样的平稳,不急不躁地说着:
“欺骗,百分之八十在于心理,诀窍就在于扰乱观众的注意力,使之观察得不完全,或者不正确。这就是基本原理。就算是受过特殊训练的观察者,也无法长时间内持续彻底地同时集中注意力观察多个目标,也无法同时注意几个不同的方向。因此他们就会注意魔术的现场和正在变化着的戏法,而在这些表象之后的,甚至就在眼皮底下的,他们就忽略了。这就导致了观察造成的扭曲,通常也就是‘不可能’的现象,比如魔术啊、戏法啊、魔法啊之类的……”
加维甘捶着桌子。“我可不是叫你来作有关心理欺骗的讲座的,该死的。现在发生的是一起谋杀案,我的任务就是抓住凶手。能不能扯点跟这个有关的!”
“反对有效,探长,”马里尼抱歉地鞠了一躬,“那就先略过理论部分吧。现在的情况就是,你因简森故事里的不可能现象而烦恼不已。而这其实只是因为,他的叙述中,有某些地方是不正确的,或者说,他以为他看到的那些东西,其实根本没有发生过。
“他和其他人都发誓塔罗特并不在发生车祸的出租车里。他和他的司机都发誓塔罗特绝不可能在他们的注视下离开出租车。还有,他们坚持认为塔罗特肯定上了出租车,因为他没其他任何地方可躲藏。假设我们把这三点都反过来想。首先,如果车撞翻的时候,塔罗特确实是在车里的。那塔罗特不仅要不被注意地离开破车,还必须是个金刚不破的超人呢。”
加维甘被这话搅得烦躁不安,他插了一句:“而且,如果他能在‘鹰眼’简森的注视下离开车子,那他就肯定是个隐形人,那然后呢?这可不是H.G.威尔斯的故事。”
“假设他第二次根本就没上出租车,或者,他根本就没靠近那个地方。那他就不需要隐形了。”
“马里尼,”探长央求道,“你能不能不要再这么说话了,能不能正常一点?我快要崩溃了。他不需要隐形,他需要不隐形,他需要出现在某个他不在的地方。好啦,我的说话口气也被你给影响了!”他满脸挫折的怒容。
“但,这就是他所做的,探长!他只是看起来要上出租车,但简森看见他了?为何简森以为那个人是塔罗特?他一直紧跟着他;他没有看到他的脸。只看到了他的背影,夸张的大礼帽,舞台披肩,还有手提箱。其他人也可以……”
“啊!那就不是镜子或者活动门,是同谋!那也好。你给我解释一下这位X先生怎样从出租车里消失的吧。如果他是一个吸血鬼,每到十二点钟声敲响的时候,就会消失在空气中,回到他的坟墓里去。那我就——我就——”
“我可没这么说。再说了,事情发生在十二点之前呢。马里尼拿出烟盒,选了一枝。”不,这比你想的要简单。X先生,曾经就在车里,而他一直在车里。车撞毁的时候,他仍然在车里——而且他根本不是隐形人!“马里尼嚓的一声,点燃火柴。
加维甘站了起来。“没用的!你是说司机穿着塔罗特的衣服,带着他的手提箱,穿过街区,绕了一圈,回到自己的车里,继续和简森玩老鹰捉小鸡的游戏,这个时候,塔罗特早就跑去别的什么地方了。而帽子,披风,这些你要我们检查的东西,都放在——”
他突然伸直了胳膊,不等电话铃响完一声,就立即抄起话筒:
“座位底下!该死的!那司机现在怎么样了?……什么!……”他专心的听着,脸上写满了吃惊的表情。他挂下了电话。
“你赢了,”他说。“简森在车座下发现了帽子和披肩。那司机也醒过来,全部招认了。那么,我们把其它细节在简单核对一下吧——如果你能的话。”
“嗯?”马里尼微笑着。“我试试。当车停在49和八号大街的时候,司机走了出来,带上塔罗特的大礼帽,披上他的披肩,带着他的手提箱。他们是在座位后换的衣服,因此简森不可能看到。司机也许很不习惯这样的装束,他在街上走着,肯定会觉得自己很莫名其妙,却又很神秘。此时,塔罗特等到简森跟着司机离开之后,从车里走下来。就这么简单。接着司机绕了一圈,回到车里。
“塔罗特让简森以为他看见了某些的确发生的事情。但其实在那个人转了一圈,打开车门,上车之前,塔罗特就已经消失了!”
探长的嗓音柔和了起来,带着一丝敬意。“不错,”他由衷的赞美。“但你没解释塔罗特怎么样随机的拦下一辆出租车,就能变出这么复杂的把戏来。司机这么配合,也太巧合了吧?”
“我也觉得,”马里尼点了点头,“但这并不太重要,我只知道这个手法是这样完成的,如此而已。我希望不要有任何巧合,否则就不够艺术性了。司机怎么说?”
加维甘看起来很满意自己有机会解释点什么了。“塔罗特真是个狡猾的生意人,他的这些构想,都是在很短的时间内想出来的。司机从未见过塔罗特,只是听说过他。他的孩子们每晚都会收听塔罗特的广播剧。塔罗特宣称他正在被情人的丈夫跟踪。他给了司机五十美元,以及自己的金表,以确保他不会驾车逃跑。接着,下面就——”
“为什么要跑大老远到布伦克斯来?”
“塔罗特让他甩掉那个奇怪的男人之后,把大礼帽和披肩以及手提箱送到莫瑟大街的五四一六号,简森查过了,这是一家溜冰场!如果让我逮住了塔罗特,我一定要好好问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是什么重要的事,让他连全球直播的广播剧都不顾了,还有他连指纹都不留就走了,为什么?还有,他他妈的现在到底在哪儿?”
“你提出了一个大问题,探长,”马里尼说,“而这个问题比其他的问题加起来都严重。”
“什么?”
“为什么,”马里尼继续说着,“塔罗特大师要玩消失呢?为什么,如果他只是想要甩开警察,用许多简单的办法就可以了,为什么要搞得这么复杂还要花这么多钱呢?这太兴师动众了。从对待门口的那群记者看来,他应该不是那种太张扬的人。而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