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C十三号的难题(第2/5页)

“这是事实,”伊斯美说着,点了一下头,“但是,我再说一次,我们船上的医生说这决不是谋杀。”

“好吧,这就令人放心了,因为您手上当然有一份嫌疑者的名单……您不想让这艘举世瞩目的泰坦尼克号的处女航有任何污点。”

这位白星航运公司董事的眼睛里仿佛燃起了一团火,他的脊柱僵硬了。“这种事情是绝不允许发生的。”

福待尔耸了耸肩。“如果这不是谋杀,那又是什么呢?正如我曾经指出过的,我们是在一个漂泊在无边无际的大海上的小城镇里,小城镇里每天每夜都有人死亡,这是一种自然现象……尽管很令人悲伤。”

“是的,”伊斯美低下了头,表情变得很阴郁,“失去任何一位同伴都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正如《圣经》里所说的那样,‘他的眼睛在麻雀身上……’”

“我看,是在秃鹰身上……那么,这件事同我有什么关系呢,先生们?”

那两个男人交换了一个令人费解的眼神。然后,伊斯美从他的西装口袋里掏出来一张纸——白星航运公司的便笺纸,可以在船上任何一间房舱里找到,上面印有迎风招展的白星点缀的红旗,左下角还印有一行文字:英国邮船泰坦尼克号。奇怪的是,纸的下半部被人撕去了,只剩下四分之三还保存完整。

在便笺纸上,有人用钢笔以潦草的男性笔体写下了一份名单:

艾斯特

布朗

布托/米勒特

福特尔

古根汉姆

霍夫曼

每个名字旁边都有复选标记,除了“布朗”。

伊斯美问:“您认为这是什么,杰克?”

福特尔研究着名单,说:“这些,显然是克莱夫顿勒索的‘顾客’对象。”

“是的,包括您在内。”

“除了古根汉姆与布朗夫人……在麦琪的名字旁边没有复选标记,也许是说明克莱夫顿还没有接近她……我目击了这个勒索者对每一位名单上的乘客的敲诈。您同名单上的另外那些人谈过这件事吗?”

伊斯美的嘴角扭动了一下,胡子也跟着摆动了一下,“到目前为止……只同您谈过。”

“为什么?……让我自己来回答吧:除了二等舱的乘客霍夫曼先生,我是其他那些人里最没有社会知名度的人,同艾斯特上校或者古根汉姆先生谈这件事……会是一件很尴尬的事情,至少很棘手。”

一丝黯淡的微笑出现在伊斯美的嘴角,“我们对您就像对这艘船上的每一位顾客那样尊敬,杰克——实际上,还更有敬意。”

“为什么?”

终于,史密斯船长开口了,虽然他并没有把目光从海面上转移过来,“您做过新闻工作,先生,而且懂得犯罪学,我想请您看一看克莱夫顿先生的尸体。”

福特尔向船长斜视了一眼,耀眼的阳光让他无法长时间地注视船长。“我不明白。”

史密斯船长用脚跟转了一个身,就如同布谷鸟自鸣钟里的人物,他的双手仍然背在身后,“我想让您看一看现场……克莱夫顿先生的尸体还没有被移走,什么东西都没有被碰过。”

福特尔举起了那张白星航运公司的便笺纸,“除了这个?”

似乎是出于一种防御心理,伊斯美指着仍然握在福特尔手中的便笺纸说:“那是在他的梳妆台上找到的,它就这样放在那里。”

“就这样放在那里?我可不可以说明一下,布鲁斯,这张纸的下半部被人撕掉了。”

“这显而易见。”

“许多名字也丢失了。”

“我不知道。”

福特尔仍然让声音保持柔和,尽可能不带有敌意的成份。“我认为您知道,这是一份按字母顺序排列的名单……丢失的那些名字是罗德先生,斯泰德先生,史朝斯先生……还有您,布鲁斯。为了从这张名单上撕掉您的名字,您不得不把排在您后面的罗德先生、斯泰德先生与史朝斯先生的名字也一同撕去了。”

伊斯美的脸色本来就很苍白,现在,他的脸色更苍白了,“噢!我没有想到这种侮辱——”

“我不认为这是一种侮辱,我不责怪您——处在您的位置,我也会这么做的,我也许会把整个名单都撕毁的。”

伊斯美考虑了很久,然后说:“那么,您愿意帮助我们了?”

“我当然要去看一看犯罪现场。”

伊斯美的眼睛与鼻孔再一次像奔马一样张开了。“这不是犯罪,见鬼!”

“那么,为什么要麻烦我去看现场呢?相信我,我理解您的处境,布鲁斯,在这种情况下,您的位置并不令人羡慕。您希望这次处女航能平平安安,一帆风顺,我明白您不想让泰坦尼克号的名字与死亡永远地联系在一起。”

伊斯美思索着福特尔的话,然后他说:“那么说,您会谨慎从事了?”

“我不想让我的妻子与我被人从舒适的一等舱套房里赶回到二等舱,谢谢您。”

史密斯船一长微笑了——虽然只是微笑,但毕竟是笑,他说:“我们感谢您的合作,福特尔先生。”

“我不能说这是我的乐趣……但我认为这是我的义务。你们知道我是一位侦探小说家。”

他们下了楼梯,来到C甲板,克莱夫顿的房间是c十三号,位于船的左舷,朝向一等舱食堂,在这条短短的走廊内只有两间客房。

一位身穿白制服、头戴帽子、大约六十岁出头的老绅士站在走廊里C十三号房门的一侧,他的鼻子圆圆的如同植物的球根,胡子花自,身材适中,一只黑色的皮包抱在他的胸前,就像一片巨大的无花果树叶。

史密斯船长在C十三号房门前停下来,说:“福特尔先生,这位是威廉姆斯·奥罗夫林医生;威廉妈斯,这位是杰奎斯·福特尔。”

奥罗夫林微笑着,眼睛里却没有笑意,他说:“我知道您是一位著名的作家。”

而在福特尔看来,如果他果真那么著名,这位先生就不会提到这一点了。

“我是一位作家。”福特尔说,“那具尸体是怎么被发现的,医生?”

伊斯美紧张地向四周环视了一眼,说:“我们不要在门外讨论这件事,我们进去谈,好吗?”

这位白星航运公司的董事用钥匙打开房门,示意福特尔先进去。福特尔走了进去,其他三个男人也随后走进房间。

这是一个单间:一间用白色的橡木镶板做墙壁的房间,外带一间盥洗室,同哈瑞斯夫妇的房间差不多,但没有壁橱——青铜双人床,铺着绿色马毛呢的沙发,大理石盥洗台,带坐垫的藤椅,放床头柜的地方有一个绿色的网状吊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