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船上降神会(第7/8页)
“我明白。”
“他……他爬到了床上,他不停地说:‘脱掉衣服,脱掉衣服……’我说:‘让我先给您一个吻。’他说了一些‘现在,这才是个好姑娘。’或者‘这更好了。’之类的话。我走过去,拿起了一只枕头。”
她的声音低弱下去;她的表情一片空白,茫然不知所措;她的眼睛半睁半闭,可怕的回忆让她的眼光阴沉。
“他是一个瘦弱的家伙……他并不强壮,软弱得就像一只小猫。而我从来没有这么强壮过,我把枕头压在他的脸上,他挣扎着,两只手在空中乱舞,几乎翻身坐起来。我把他按倒,就那样按住他,后来……后来,他就不再挣扎了。”
她再一次抽泣起来,福特尔把她拉过来,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说:“他是一个恶棍,艾丽丝,你保护了你自己。”
她绝望地点了点头,说:“我维护了自己的尊严!我不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姑娘,这一点我比任何人都清楚,先生……但我也不是任何男人的娼妓!于是我闷死了那个撒旦的儿子,而且我很高兴再做一次。”
“你的确又做了一次,是不是?”
艾丽丝的眼睛闪动了一下。“什么?”
“克莱夫顿的同伙,罗德先生。”
她困难地吞咽了一下,“我不知道您在说什么,先生。”
“艾丽丝……我是你唯一的希望,或者你相信我是真心为你着想,或者你转回身,迈过栏杆,跳下去。”
“我不……真的不想死,先生。他们会绞死我吗?”
“我告诉你了,我不是你的法官,我是你的朋友——也是那个勒索团伙的另一个受害者。在罗德身上发生了什么?”
“他让我到甲板上去见他,就在午夜——午夜两点,当船上的人都睡着以后。他说如果我不去见他,他就向爱里森夫妇揭发我,他也知道关于我孩子的事,他说他甚至有从报纸上剪下来的照片,他会把它拿给爱里森夫妇看。我需要那份工作,先生,我需要到美国去寻找机会。”
“你偏离了主题,艾丽丝,告诉我那一夜你在甲板上与罗德先生在一起时发生的事清。”
“他……他知道他的同伙已经死了,他说他亲眼着到船上的那名服务员惊恐地跑出他朋友的房舱,脸色苍白得像个鬼。他很快地溜进那个房舱里看了一眼,发现了尸体。他知道这事儿是我干的——或者说,他猜是我干的,因为他的朋友告诉了他将要对我做的事,我想……我想我也许会成为他们两个男人的玩物,在轮船到达终点以前。”
“这是他要你到甲板上去见他的原因吗,艾丽丝?为了你的‘特权’?”
艾丽丝凝视着甲板,“不,不,他……他要那笔钱。”
“什么钱,艾丽丝?”
“我在那个房间里做了一些坏事,一些我不应该做的坏事——我不应该拿走那个黑心畜生的钱。但是那些钱就放在他的梳妆台上——一大捆花花绿绿的纸币。当克莱夫顿先生死掉以后,当我站在那里喘息时,我看到了它们,先生,那些钱……于是我抓起了它们,把它们拿走了,我想……这是我赚来的。”
“罗德先生想要那些钱?”
她点了点头,“他开始粗鲁地对待我,先生……他开始像摇晃一只娃娃那样摇晃我,我的头都开始嘎嘎作响了……就在那里。”
她伸手指了一下,就像一个孩子指着商店橱窗里的玩具,但她指的是一只吊艇柱上的救生艇。
“事情就是在那里发生的,先生……我抓住了他,我推搡着他,用力推搡着他……我不是有意那么用力的,我只是……只是想要摆脱他。”
“你是说你就这样杀死了他?”
她点了点头,“他的后脑勺坍塌下去,是这样的,先生。”
“那一定会有血。”
“有血,先生。他的脉搏停止跳动了,于是我把他藏进了那只救生艇里。”
“你自己做的吗?把他吊在了那里?”
“是的,先生。你自己说过,先生……我是一个强壮的女孩。”
艾丽丝的第二个故事里面似平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但是福特尔感觉到这已是他能从这个女孩嘴里听到的唯一的故事了。她平静下来了——歇斯底里过去了,眼泪结束了。她已经摆脱了那个他一手策划的降神会带给她的恐慌,变成了一个身上布满战争创痕的幸存者。
只是,这个身上穿着蓝色的星期天礼服的鼻子扁平的姑娘,仍然是一副沮丧的样子。“现在怎么办,先生?去见船长吗?如果您愿意,让我去自首。他们会绞死我吗,先生?”
“让我们到条凳上坐一会儿,艾丽丝。”
他们走到一张条凳前,坐了下来。甲板上仍然只有他们两个人,还有寒冷的夜晚与闪烁的群星。
“我打算帮助你。”福特尔说。
她盯着他,显得很困惑,“为什么,先生。”
“因为像艾斯特与古根汉姆那样的男人,还有其他男人……甚至像我这样的男人……都可以用不同的方式同约翰·克莱夫顿打交道,包括把一笔钱扔到他的脚下。但是只有你这样一位姑娘,处于你的位置上,你别无选择。让我感到为难的是你的暴力,艾丽丝……但是我告诉过你,我不是你的法官。”
“但是船长……”
“船长与伊斯美先生,好吧……我会试着不让他们把这件事张扬出去,我不能保证我一定能做到这一点,但是我保证我会试一试。”
“为什么?”
“虽然你杀了人,艾丽丝,但是看到你因为除掉了克莱夫顿与罗德这两个社会上的毒瘤而被关在监狱里,我会感到不安。”
她向着他粲然一笑,从那张鼻子扁平的脸上流露出喜洋洋的神色,“噢,先生……您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什么也不要!’’福特尔向后闪了一下,举起了双手,“什么也不要!既不要你的钱,也不要你的‘特权’……”
她迷惑地皱起了眉头,“我无法理解,先生,以您的眼光来看,我一定是个杀人犯与窃贼。”
“我只看到了一个勒索者的牺牲品,她奋起反抗。如果我能成功地庇护你,我只要求你一件事,一个许诺……”
“是什么,先生?”
“一到加拿大以后,你要离开爱里森夫妇,立刻……用克莱夫顿的那些钱开始一个新生活,使用一个新名字。”
“是的,先生!”
“找一个除了保姆以外的职业,我不想让你围着孩子们转……你明白吗?”
“先生,噢,先生……您是我的法官,我仁慈而慷慨的法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