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肥母鸡(第4/5页)

他身子往椅子前面靠了靠,说:

“但是我想知道事情的真相,波洛先生。我想让您帮我查出来。毕竟,您不受官方的约束。”

“您想让我做什么,布伦特先生?”

“我想让您找到这个女人——塞恩斯伯里·西尔。”

“死的还是活的?”

阿利斯泰尔·布伦特的眉毛挑了一下。

“您觉得她可能已经死了?”

赫尔克里·波洛沉默了一两分钟,然后,缓慢而沉重地说:

“如果您想知道我的想法——但请记住,仅仅是想法而已——那么,是的,我想她已经死了……”

“您为什么这么认为?”

赫尔克里·波洛微微一笑说:

“如果我说是因为我在抽屉里看到的一双没穿过的丝袜,您一定觉得不可思议。”

阿利斯泰尔·布伦特惊奇地盯着他:“您是个奇怪的人,波洛先生。”

“我是很奇怪,您说得没错。我办事有条不紊,而且符合逻辑。我不喜欢为了迎合一个说法去歪曲事实,因为我觉得这不合常理!”

阿利斯泰尔·布伦特说:

“我把整件事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我总是需要花点儿时间才能把一件事想清楚。这整件事实在是太离奇了!我是说,那个牙医开枪自杀了,然后这个叫查普曼的女人被打包装在自己的皮草箱里,还被毁了容。太凶残了!实在是太凶残了!我忍不住怀疑这背后一定有问题。”

波洛点点头。

布伦特又说:

“而且您知道,我越想越觉得我肯定那个女人并不认识我,那天她只是找个借口跟我搭上话。可是为什么呢?这么做对她有什么好处呢?我的意思是,就为了得到一笔捐款?而且那还是要捐给社会的,又不是为她自己。可是,我就是觉得那次……那次见面是她设计好的,就是为了在那所房子门前的台阶上见到我,那么巧,时间刚刚好,让人怀疑!但是为什么?这就是我一直问自己的——为什么?”

“就是啊,为什么呢?我也问我自己。我想不到是为什么,是的,想不到。”

“您对此一点想法都没有吗?”

“我的想法极其幼稚。我对自己说,那可能是个计谋,为的是把您指给什么人看,让他认识您。但是这个想法又有点荒唐——您是位知名人士,还不如直接说‘看,那就是他——就是进门的那个人。’这样更简单点儿。”

“不管怎么说,”布伦特说,“为什么有人想把我指给别人看呢?”

“布伦特先生,您再回想一遍那天早上您坐在牙医椅子上时的情形,您没觉得莫利先生说过什么反常的话吗?您不记得有任何可以成为线索的东西吗?”

阿利斯泰尔·布伦特皱着眉头使劲想了想,然后他摇摇头。

“对不起,我实在想不出什么。”

“您确定他没有提到这个女人,这个塞恩斯伯里·西尔小姐?”

“没有。”

“那么另一个女人——查普曼夫人呢?”

“没有,没有,我们根本就没有谈论任何人。我们谈到玫瑰,花园需要雨水的浇灌,假期啦——其他就没了。”

“那段时间里也没有人进入那个房间?”

“让我想想——没有,我觉得没有。以前我去的时候我记得那里还有一个女孩子——金发姑娘,但她这次不在。哦,有另一个牙医进来过,我记得他有爱尔兰口音。”

“他说了什么或者做了什么?”

“只是问了莫利一个什么问题,然后就出去了。莫利的回答很简短,我记得。他在那儿待了可能只有一分钟的样子吧。”

“其他您就记不起什么了?一点儿都没了?”

“没有了。他那天完全正常。”

波洛若有所思地说:

“我也觉得他那天完全正常。”

两人沉默了很久。波洛说:

“您是否记得,先生,那天在楼下的候诊室里见到过一个年轻人?”

阿利斯泰尔·布伦特皱起眉头。

“让我想想——是的,是有一个小伙子,好像坐立不安的样子。不过,我没有特别注意过他。怎么了?”

“如果您再见到他能认出来吗?”

布伦特摇摇头。

“我几乎没看他一眼。”

“他没有试图跟您讲话吗?”

“没有。”

布伦特大惑不解地望着对方。

“怎么了?那个小伙子是谁啊?”

“他叫霍华德·赖克斯。”

波洛密切地注视着对方的反应,但是什么都没看出来。

“我应该知道他的名字吗?我在别处见过他吗?”

“我不觉得您见过他。他是您的外甥孙女儿奥利维娅小姐的一个朋友。”

“噢,简的一个朋友。”

“她妈妈,我估计,不赞同他们的交往。”

阿利斯泰尔·布伦特心不在焉地说:

“我认为这对于简不会有任何影响。”

“我想她妈妈把他们的关系看得太严重了,以至于把女儿从美国带到这里来,就为了让她离开这个年轻人。”

“噢!”布伦特脸上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就是这个人,是吗?”

“啊哈!您现在感兴趣了吧?”

“我觉得无论从哪方面讲,他都不是个很理想的年轻人,还与不少颠覆活动有染。”

“我听奥利维娅小姐说他那天早上也在夏洛特皇后街做了个预约,就是为了去看您一眼。”

“想让我认可他,是吗?”

“呃,不是的,我的理解是为了诱导他认可您。”

“小毛孩儿一个……”

波洛偷偷地笑了。

“看来您的一切都是他所不能认同的。”

“他当然也是我不认同的那种年轻人!一天到晚义愤填膺,夸夸其谈,一点儿正经事儿都不干!”

波洛停顿了一分钟,说:

“请原谅,我能冒昧地问您一个纯属私人问题吗?”

“尽管问。”

“关于您百年后,遗嘱中财产分配是怎样的?”

布伦特瞪着眼,厉声问:

“你为什么要知道这个?”

“因为,这个有可能——”他耸耸肩膀,“和案子有关。”

“胡说!”

“或许有,或许没有。”

阿利斯泰尔·布伦特冷冷地说:

“我觉得您太夸张了,波洛先生。没有人想杀我,或者之类的事情!”

“您早餐桌上的炸弹……大街上的枪击……”

“那些啊!任何经营世界金融并对其有影响的人都会遇到这种发疯的狂热分子!”

“也有可能这个案子是某个既不狂热也不疯癫之人所为。”

布伦特眼睛瞪得大大的。

“您想说什么?”

“简单地说,我想知道您过世后谁会受益。”

布伦特笑了。

“主要是圣·爱德华医院、肿瘤医院,还有皇家盲人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