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雏菊别墅(第2/3页)

她和蕾诺斯满怀热情地讨论了好几套衣服。

“我很喜欢你。”蕾诺斯突然说,“我原本上来是想提醒你别掉入我妈的陷阱里,可现在看来这种提醒毫无必要。你拥有真诚、正直等等这类奇怪的性格,但你绝对不傻。噢,天啊!现在又是什么情况?”

坦普林女士那哀怨的声音从大厅里传来:

“蕾诺斯,德里克刚刚来电话说他晚上要过来吃晚饭,一切都没问题吧?我是指不会出现什么让人尴尬的东西吧,例如鹌鹑之类的?”

蕾诺斯下楼安抚了一会儿她的母亲便又回到了凯瑟琳的房间。她的脸庞看起来明亮了许多,心情看上去很不错。

“真高兴老德里克要到这儿来。”她说,“你会喜欢他的。”

“德里克是谁?”

“他是雷康布里伯爵的儿子,之前同一位很有钱的美国女人结了婚。女人们都对他很着迷。”

“为什么?”

“因为一个很常见的理由:他是个漂亮的花花公子。女人们都喜欢这样的男人。”

“你也是吗?”

“我有时也挺喜欢这样的。”蕾诺斯说,“但有时我又想找一个为人和善的乡下牧师结婚,一起住在农村,在农场里种点菜。”她停顿了一会儿又加上一句:“如果是爱尔兰的牧师那就最好了,要是这样的话,我就得好好找找。”

过了一会儿之后,她继续讨论上一个话题:“这位德里克有点儿古怪。你知道的,那样的家庭净出一些很疯狂的赌棍。过去,他们甚至都能输掉老婆和房产,而之所以要玩这种刺激的游戏仅仅只是因为他们喜欢玩。在这些嗜赌成性的人中,德里克可以称得上是一位完美的赌徒,他温文尔雅却又放浪不羁,而礼数又往往恰到好处。”她站起来走到门口,“你要是有兴趣的话,也可以下楼来看看。”

当屋里只剩下凯瑟琳一个人时,她深思起来。现在,她身边那种既宽松又嘈杂的环境让她感到特别疲惫。她那脆弱的神经还没从“蓝色特快”上那桩谋杀案中平复,这里的新朋友对这起案件的反应又让她的神经紧绷起来。她细细回想了那位被谋杀的女士。她虽然对露丝的死表示遗憾,但她又不能违心地说她对这位女士有什么好感,露丝身上所表现出来的那种极端的利己主义,让她不太喜欢。

在她抓住时机离开露丝的包厢时,她的心情有点儿愉悦,但也有那么一丁点儿受伤,因为当时露丝的态度有些冷漠。凯瑟琳很确信那时露丝已经做了某种决定,但她不知道那是什么样的决定。然而不管那是什么,死神伸出了魔爪,一切都成了泡影。这一趟命运之旅竟然以这样一桩残忍的凶杀案收尾,实在让人唏嘘。突然,凯瑟琳想起一件事,这件事她本应该告诉警察,只是当时一紧张就忘记了。但这件事真的重要吗?她想到自己确实目击那位男士进了那间包厢,但又意识到她可能看错了,可能那位男士进的是旁边的一间包厢,而且他看起来可一点儿都不像什么火车大盗。她清楚地记得与他前两次邂逅的情景——一次在萨伏依酒店,一次在库克旅行社。对,她肯定是搞错了。那位男士绝不可能进死者的包厢,没对警察提起这件事就对了,要不然肯定会给那位男士带来数不尽的麻烦。

她下楼,来到室外平台,加入了其余三个人的聊天中。她一边透过合欢树的枝杈注视着地中海上的蓝色波浪,一边漫不经心地听着坦普林女士和她闲聊,她很高兴最终还是来到了这里,这儿比圣玛丽米德要好太多了。

那天晚宴的时候,她在自己的房间里换上了那件被称为“秋日之叹”的礼服,微笑地注视着镜中的自己,然后带着一种生平第一遭的害羞心情走下了楼梯。

坦普林女士的大多数客人此时都已经到了。尽管坦普林女士的聚会一向都是以喧闹著称,可今天的场面已完全陷入了一片嘈杂之中。丘比向凯瑟琳跑来,递给她一杯鸡尾酒,护着她一路往前走去。

“你总算来了,德里克!”当大门打开迎进了最后一位客人时,坦普林女士尖叫了一声,“现在我们终于可以吃点东西了,我都快饿死了。”

凯瑟琳的目光越过房间向门口看去,她吓了一跳。这位——原来就是德里克。但她又意识到自己并没有很惊讶。她知道在奇妙的缘分之链的牵引下,自己一定会第四次见到他。他停住了脚步,与坦普林女士交谈了一会儿之后又继续向屋里走。他们又都一起来到了饭桌前,凯瑟琳发现,德里克的座位正好被安排在她旁边。他立刻转向她,脸上带着迷人的微笑。

“我就知道,我们很快就会再见的。”他说,“我只是没有想到会在这种场合下相遇。但这一切都是命中注定。在萨伏依酒店遇见一次,在库克旅行社又遇见一次,人们不都说‘事不过三’嘛。您千万别说您不记得我或者没有注意过我,无论如何,我都坚持认为您已经关注到我了。”

“噢,我确实注意到您了。”凯瑟琳说,“但是你我今天的相遇并不是第三次,而是第四次。我之前在‘蓝色特快’上见过您。”

“‘蓝色特快’!”他的态度突然有了细微的变化,但凯瑟琳很难分辨出这是一种什么样的变化。就好像他突然被按了停止键,暂停了一会儿。然后他谨慎地问道:

“今天早晨的谣传到底是怎么回事?列车上真的死人了?”

“是的,”凯瑟琳缓缓地说,“是有人死了。”

“人啊,千万不能在列车上死掉。”德里克评论道,“我相信这将会引起各种各样的法律问题和国际问题,最重要的是这又给火车的一再晚点找到了新的借口。”

“凯特林先生?”坐在他对面的一个美国胖女人,向前倾着身子,故意用夸张的美国口音与他攀谈。“凯特林先生,我敢打赌您早就把人家忘了,可我还惦记着您这样一位讨人喜欢的人呢。”

德里克也前倾着身子,同那位女士交谈起来,而一旁的凯瑟琳却陷入了无限的震惊中。

凯特林!是的,就是这个姓氏!她想起来了,但现在这个情景是多么讽刺啊!昨晚她看着眼前这位男子走进他妻子的包厢,当然,在他离开包厢的时候,他的妻子肯定还安然无恙,现在,他坐在晚餐桌前,浑然不知自己的妻子遭受了怎样的厄运。是的,毫无疑问,现在的他什么都还不知道。

一位仆人向德里克耳语了几句,并递给他一封信。他向坦普林女士说了声抱歉之后就拆开了信。一种强烈的惊讶之情浮现在他的脸上,接着他对今晚聚会的女主人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