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第3/4页)

“这就对了。”波洛说。他听起来高兴极了,布兰德警督却有点儿摸不着头脑。

“波洛先生,你得到什么线索了?”他问道。

“艾迪安·德索萨,”波洛说,“是个有钱人。朋友,这一点意义重大。”

“为什么?”布兰德警督问道。

“和我最新的想法不谋而合。”波洛说。

“也就是说,你有头绪了?”

“是的。我终于有了头绪。之前我脑子一直都没开窍。”

“你是说我们大家一直都很笨。”

“不是,”波洛说,“我是说我自己。一条明晰的线索本来已经摆在了我眼前,我却没有发现。”

“但现在你肯定有了什么发现?”

“我想是这样。”

“听我说,波洛先生——”

但波洛已经挂断了电话。他从兜里找了找所需的零钱,拨通了奥利弗夫人伦敦的号码,给她打了个需本人接听的电话。

“但如果她正在忙,”他急忙加了一句,“就不要打断她的思路。”

他想起有一次打断了奥利弗夫人的创作思路,被她非常严厉地训斥了一番,说世界上从此失去了一篇以老式长袖毛衫为主题的精彩推理小说。但电话交换台的人并没在意他的顾虑。

“那么,”交换台传来询问声,“你要她本人接还是不要她本人接?”

“要本人接。”波洛说,由于他着急,只好把奥利弗夫人的创作天才当牺牲品了。听到奥利弗夫人的说话声,他松了一口气。她打断了他的道歉。

“你给我打电话真是太好了,”她说,“我正要出去给人讲座,他们要我谈谈‘我是怎样写书的’。现在我可以让秘书打电话说我有事,所以不得不耽搁了。”

“但是,夫人,别让我妨碍到你……”

“你没妨碍我什么,”奥利弗夫人非常开心地说,“否则我就要让自己出洋相了。我是说,如果问你书该怎么写的话,你会怎么说?要是我说的话,首先,你要有个想法,想好了,然后就强迫自己坐下来,写出来,就大功告成了。我只需要三分钟就可以说明白,不过一个讲座如果就这么结束,观众可能不会买账。我搞不懂人们为什么总是热衷于让作家谈怎么写作。作家就是要写,而不是说。”

“不过,我想问的也是你是怎么写出来的。”

“你可以问,”奥利弗夫人说,“但我也许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我是说,一个人只要坐下来写就可以了,没有那么复杂。稍等片刻,为了这次讲座,我戴了一顶傻乎乎的帽子——我得摘掉它,因为帽子磨得我的额头不舒服。”停顿了片刻之后,电话里传来奥利弗夫人如释重负的声音,“现如今,帽子只是个象征罢了,是吧?我是说,人们不会再为了戴帽子去找一个合理的理由:给头部保暖,遮挡阳光或把脸藏起来不让自己不想见的人看到。波洛先生,不好意思,你说什么来着?”

“只是一句惊叹,太不寻常了。”波洛说,声音中带有敬畏,“你总是能给我启发。我多年未谋面的一个朋友黑斯廷斯也是如此。你已经给我提供了另一个问题的线索,但先不管那些。我先问你个问题吧,夫人,你认识一位原子科学家吗?”

“我认识原子科学家吗?”奥利弗夫人惊讶地说道,“不清楚,可能认识吧。我是说,认识一些专家什么的。但我不确定他们实际是哪方面的专家。”

“但是在寻凶游戏中,你把其中一个嫌疑人设计成了一个原子科学家。”

“那个啊!那个只是为了赶时髦。我是说,去年圣诞节,我给外甥们买礼物,只有科幻小说、云霄塔和超音速玩具可买,所以在设定寻凶游戏时我想,‘把原子科学家设定为主要嫌疑人可以跟得上潮流’。再说,我如果需要一点儿科技术语的话,可以问亚历克·莱格啊。”

“亚历克·莱格——莎莉·莱格的丈夫吗?他是原子科学家?”

“是啊,他是。不是哈韦尔的,好像是威尔士什么地方,加的夫(注:又译作卡迪夫,英国威尔士东南部港口,威尔士首府。)或者布里斯托尔(注:英国英格兰西南部港口,艾冯郡首府。)的,是不是?赫尔姆河上的那个小平房只是他们租来度假的。对,这么说的话,我还真是认识一位原子科学家呢。”

“是因为在纳斯庄园见到他,你才想到要加一个原子科学家的角色吗?但他的妻子并不是南斯拉夫人。”

“说得对,”奥利弗夫人说,“莎莉是个纯正的英国人。你想必知道吧?”

“那你是怎么想到给他设计一个南斯拉夫妻子的角色呢?”

“这还真不清楚……可能是难民的缘故吧?要么是学生?也可能是那些擅自进入树林的外国女学生的缘故,她们说的英语根本不成句。”

“明白了……就是这样,很多事情我现在都明白了。”

“是该明白了。”奥利弗夫人说。

“你说什么?”

“我说,是该明白了,”奥利弗夫人说,“我是说,你终于明白了。直到现在,你似乎什么都还没有查清楚。”她的声音带着些责备。

“所有事情不可能一蹴而就。”波洛辩解说。“警方,”他又说,“已经陷入了泥潭。”

“唉,警察,”奥利弗夫人说,“如果让一个女人来做苏格兰场的厅长——”

波洛一听到这句奥利弗夫人的名言,立刻打断了她。

“情况一直很复杂,”他说,“盘根错节。但现在,我可以有把握地告诉你,我已经搞清楚了一切!”

奥利弗夫人还是无动于衷。

“我相信你,”她说,“但是,在这期间有两个人丢掉了性命。”

“是三个。”波洛纠正道。

“三个?第三个是谁?”

“一个叫默德尔的老人。”赫尔克里·波洛说。

“我没听说过这个人,”奥利弗夫人说,“报纸上有报道吗?”

“没有,”波洛说,“直到现在,大家都认为他的死只是一场意外。”

“难道不是意外?”

“不是,”波洛说,“不是意外。”

“告诉我是谁杀了他,我是说,是谁把他们杀了,你方便在电话里说吗?”

“这些事不能在电话里说。”波洛说。

“那我就挂了,”奥利弗夫人说,“我已经承受不住了。”

“等一下,”波洛说,“我还想问你一件事。我想想是什么来着?”

“你这是上了年纪的迹象,”奥利弗夫人说,“我也这样,想说的事经常想不起来——”

“有件事,小事,但让我一直纠结。是在船库里……”

他把记忆拉回到了过去,那堆连环画,在漫画的空白处,写着玛琳说过的“艾伯特和多琳总在一起”。他有种感觉,中间缺少什么东西,而这样东西他必须问问奥利弗夫人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