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第2/4页)
琳达说:“要是爸爸——”
罗莎蒙德打断了她的话。“不要说了。”
琳达说:“我必须说一件事,我母亲——”
“怎么了?她怎么了?”
“她——她曾经因为谋杀案而受审,是不是?”
“是的。”
琳达慢慢说道:“后来爸爸娶了她。这样看起来,好像爸爸并不认为谋杀是很不对的事——我是说,并不都是不对的。”
罗莎蒙德斩钉截铁地说道:“不准再说这些——即使对我也不要说!警方并没有掌握任何不利于你父亲的证据,他有不在场证明——一个无法推翻的不在场证明,他绝不会有事。”
琳达低声说道:“难道他们起先以为爸爸——”
罗莎蒙德叫道:“我不知道他们原先怎么想!可是他们现在已经知道不可能是他干的了,你懂不懂?不可能是他干的!”
她的语气十分权威,目光似乎在命令琳达接受她的说法。琳达长叹一声,罗莎蒙德说:“你很快就可以离开这里了,你会把一切都忘掉的——所有的一切!”
琳达突然用出乎意料的激烈语气说:“我永远也忘不掉。”
她掉转身子,跑回旅馆,罗莎蒙德目瞪口呆地望着她的背影。
“夫人,我想请问一两件事。”
克莉丝汀·雷德芬抬起头来,有点儿心不在焉地望着波洛。她说:“什么事呢?”
赫尔克里·波洛似乎没有注意到她的心不在焉,他早就发现了,她的视线一直追随着她那在酒吧外阳台上踱来踱去的丈夫。可是此刻他对别人夫妻间的问题并无兴趣,他要的是线索。他说:“夫人,我要问的是一句话——那天你偶尔说出来的一句话,引起了我的注意。”
克莉丝汀的视线仍然不离帕特里克。她说道:“哦?我说的哪句话呢?”
“你在回答局长的问话时说的。你说案子发生的那天早上你到了琳达·马歇尔小姐的房间里,发现她不在,后来她回来了。就在那时候,局长问你她起先去了哪里。”
克莉丝汀有点不耐烦地说:“我说她去游泳了,是不是?”
“啊,可是你那时候不是这样说的。你并没有说‘她去游泳了’,你说的是‘她说她去游泳了’。”
克莉丝汀说:“那不是一样吗,有什么不同?”
“不,那是不一样的!你那么回答暗示出你心里有某种看法。琳达·马歇尔回到房间里——穿着泳装,可是——由于某种原因——你并不认为她是刚游泳回来,这从你的表述方式‘她说她去游泳了’就听得出来——是不是由于她的态度,或是她身上穿的什么,或是她说的什么话,使你在她说自己去游泳了的时候颇感意外?”
克莉丝汀的注意力终于离开帕特里克,整个儿转到波洛身上。她颇感兴趣地说:“你真聪明。一点儿也不错,我现在想起来了……当琳达跟我说她去游泳了的时候,我的确觉得有些惊讶。”
“为什么?夫人,为什么呢?”
“是啊,为什么呢?让我好好想想。啊,对了,我想是因为她手里拿着的包裹。”
“她拿着个包裹?”
“是的。”
“你不知道里面是什么吧?”
“啊,我知道。包装散了,他们村子里捆东西捆得很松散。里面是蜡烛——全掉在地上,我还帮她捡了起来。”
“啊,”波洛说,“是蜡烛。”
克莉丝汀瞧着他说:“你好像很兴奋,波洛先生。”
波洛问:“琳达有没有说她为什么要买蜡烛呢?”
克莉丝汀答道:“没有,我记得她没有说。我想大概是晚上看书用的吧——也许电灯不大亮。”
“正相反,夫人,她床头的灯亮得很。”
克莉丝汀说:“那我就不知道她买蜡烛做什么了。”
波洛说:“她当时是什么神态——包装散了,蜡烛从纸包里滚落出来的时候?”
克莉丝汀慢吞吞地说:“她有些——不安——尴尬。”
波洛点点头,然后问道,“你有没有注意到她房间里有日历?”
“日历?哪种日历?”
波洛说:“可能是绿色的日历——可以一张张撕下来的。”
克莉丝汀翻着眼睛,努力回想。“绿色的日历——翠绿色的,不错,我见过这样的日历——不过记不得是在哪里见过的。有可能是在琳达房间里,我不能确定。”
“但你绝对见过这样的东西?”
“是的。”
波洛又点点头。克莉丝汀直截了当地问他:“你在暗示什么?波洛先生,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波洛不答,却拿出一本褪色棕皮装订的小书来。“你以前有没有见过这本书?”
“哎——我想——我不大确定——对,那天琳达在村子里的租书店看这本书,但我走近她的时候,她就把书一合,很快放回了架子。我还纳闷她看的是什么书呢。”
波洛默默地把书名给她看:《巫术及无迹可寻毒药史》。
克莉丝汀说:“我不懂,这一切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波洛语气沉重地说:“夫人,其中的意思可能相当多。”
她询问地望着他,可是他并没有继续这个话题,却又问道:“还有一个问题,夫人,那天早上你在去打网球之前有没有洗澡?”
克莉丝汀又睁大了眼睛。“洗澡?没有,我当时根本没有时间,而且我也不会想到洗澡——不会在打网球之前洗澡的,要洗也是在打过球之后。”
“你回来之后,有没有用过浴室?”
“只洗了脸和手,如此而已。”
“完全没有放洗澡水?”
“没有,我很确定没有。”
波洛点了点头,说:“这件事不重要。”
赫尔克里·波洛在加德纳太太的桌边停下来。正在绞尽脑汁拼图的她抬起头,吓了一跳。
“哎呀,波洛先生,你怎么这么静悄悄地就走到我身边来了?我一点儿都没听到你的动静。你刚去参加过验尸吗?你知道,一想到验尸什么的,就让我紧张不安,不知该如何是好,所以我才会在这里拼图。我无法像往常一样在外面的海滩上坐着。加德纳先生是知道的,我神经紧张的时候,只有拼图游戏才能让我安静下来。哎呀,这块白的该放在哪里呢?一定是长毛地毯的一部分,可是我好像看不出……”
波洛温和地伸手从她手里拿过那块拼图,说:“应该放在这里,夫人,这是猫身上的一部分。”
“不可能的,这是黑猫呀。”
“是黑猫,不错,可是你看,黑猫的尾巴尖恰巧是白色的。”
“哎呀,果然是这样!你真聪明!可是我觉得那些设计拼图游戏的人真够狡猾的,他们千方百计地捉弄你。”她放好另外一块,又继续说,“你知道,波洛先生,最近一两天我一直在观察你,想看你是怎么侦查破案的,你懂我的意思吧——听起来好像我没心没肺,把这当成一场游戏,其实不是的——毕竟有个可怜的人被杀死了。哎哟,每次一想到这儿我就不寒而栗!我今天早上还跟加德纳先生说,咱们赶紧离开这里吧。现在验尸也验过了,他说他觉得我们明天就可以走了,谢天谢地。不过关于破案的事,我真希望能了解你用了什么方法——你知道,要是你能向我解释说明的话,那我真是感激不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