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再访利特格林别墅(第2/3页)

“阿伦德尔小姐倒药的时候,塔尼奥斯夫人看见了,对吗?”

“是的,我想她应该很难过,可怜的女人。我也觉得很遗憾,毫无疑问塔尼奥斯医生是出于好意。”

“当然,毫无疑问。我想,阿伦德尔小姐死后,剩下的药应该都扔掉了吧?”

听到这个问题,艾伦稍稍有些惊讶。

“哦,当然,先生。护士扔掉了一些,劳森小姐把盥洗室的药橱里剩余的药也全都扔掉了。”

“呃——勒夫巴罗医生的肝病胶囊——是不是就放在那儿?”

“不,收在餐厅的角柜里,方便阿伦德尔小姐每餐后服用。”

“当时照顾阿伦德尔小姐的护士是哪位?能告诉我她的名字和住址吗?”

艾伦立刻把名字和地址告诉他。

波洛又继续问了一些关于阿伦德尔小姐最后那次生病的情况。

艾伦也讲得饶有趣味,详细地描述了病情、阿伦德尔小姐当时所遭受的痛苦、黄疸病发作以及最后神志不清、胡言乱语的情况。不知道波洛是否从中得到了令自己满意的信息,但可以肯定的是,他听得很专注,很有耐心,适时打断对方,提一两个相关的小问题,比如劳森小姐待在病人房间里的时间长短。他对病人的饮食情况也非常感兴趣,不时和自己过世亲戚(压根儿不存在)的饮食相互比较。

见他们聊得这么投机,我偷偷溜到门厅,鲍勃已经在楼梯顶端睡着了,下巴支在球上。

我吹了一声口哨,它立刻弹起来,恢复警觉的戒备状态。毫无疑问,这次它的尊严受到了侵犯,把球传给我的时候也拖拖拉拉的。好几次,球在正要滚下来的刹那又被它抓了回去。

“很失望,对吗?好吧,兴许这次我会把球给你。”它似乎这么说着。

当我再次回到晨间起居室的时候,波洛正问起塔尼奥斯医生的拜访,即老妇人死前的那个星期天,那次意外的拜访。

“没错,先生,查尔斯先生和特雷萨小姐出去散步了。据我所知,女主人并不知道塔尼奥斯医生要来,她当时正躺着休息,当我告诉她来访的人是谁后,她显得很惊讶。‘塔尼奥斯医生?’她说,‘塔尼奥斯夫人也一起来了吗?’我回答她没有,先生是自己来的,她让我转告他,她马上就下来。”

“他待的时间长吗?”

“不超过一小时,先生,他走的时候似乎不是很愉快。”

“你知不知道——呃——他这次来访的目的?”

“我说不上来,先生。”

“你没碰巧听到些什么?”

艾伦的脸突然变得通红。

“没有,我从没有,先生!我绝对不是个会趴在门上偷听的人,不管别人是不是会这么做——那些人应该放聪明一点儿!”

“哦,你误会我了。”波洛的语气听上去急切而满怀歉意,“我只是猜测,或许你端茶点进去的时候塔尼奥斯医生正好在,如果是这样的话,你肯定会不可避免地听到一些谈话内容。”

艾伦听了这话,情绪缓和了许多。

“不好意思,先生,我误解你的意思了。不,没有,塔尼奥斯医生那天并没有留下来用茶点。”

波洛抬头正视着她,眯起眼睛眨了眨。

“那么,如果我想知道他那次拜访的目的——呃,劳森小姐应该知道,是吗?”

“哼,先生,要是她不知道,那就没人知道了。”艾伦轻哼一声,轻蔑地说。

“让我想想,”波洛皱起眉头,好像在极力回想着什么,“劳森小姐的卧室——是阿伦德尔小姐隔壁的那一间吗?”

“不,先生。是最靠近楼梯口的那间,我可以带你去看看,先生。”

波洛欣然接受了这个提议。上楼梯的时候,他紧贴着墙那一侧,在正好到达楼梯顶端那一刻,他惊呼一声,弯腰去摸自己的裤腿。

“啊——好像有什么挂到我了——啊,没错,壁脚板这儿有根钉子。”

“是,是有一根,先生。我想可能是松了,我的裙子也被挂过一两次。”

“这钉子在这儿很久了吗?”

“呃,恐怕有一段时间了,先生。我第一次注意到的时候好像——女主人正躺在床上休养,就是她从楼梯上跌下来之后,先生。我曾尝试把它给拔了,但拔不出来。”

“我想,这上面应该系过一条线吧。”

“没错,先生,我记得上面有个小线圈。但我实在想不出是用来干什么的。”

艾伦的语气没有一丝怀疑,对她来说,这只不过是房子里发生的一件琐事,压根儿不用费心加以解释!

波洛此时已经走进了最靠近楼梯顶端的那间卧室。房间大小适中,正对着门有两扇窗户,墙角摆着一张梳妆台,窗户之间立着一个大柜子,上面镶着穿衣镜。床放在右手边,正对着窗户。左手的墙边立着一个带抽屉的桃花心木大衣柜和一个大理石台面的盥洗台。

波洛若有所思地环视一圈屋内,回到了楼梯口。他沿着走廊,经过两间卧室之后,进入一间宽敞的卧房,这间是艾米莉·阿伦德尔小姐的房间。

“护士就住在隔壁的小房间里。”艾伦解释道。

波洛一边点头,一边继续琢磨着什么。

下楼的时候,他询问艾伦能否去花园逛一逛。

“哦,当然,先生,当然可以。现在花园的景色正好很不错。”

“园丁还在吗?”

“安格斯?哦,是的,安格斯还在。劳森小姐想让屋里屋外都保持得很好,认为这样比较容易卖出去。”

“她这么做很明智,让这个地方荒着可不好。”

花园宁静雅致,景色很好。宽阔的花坛里种满了羽扇豆、飞燕草和大朵大朵鲜红的罂粟。牡丹正含苞待放。我们一路闲逛,来到一个放花盆的凉棚,一个身材壮实、衣衫褴褛的老人正忙碌着,看见我们后恭敬地打了招呼。波洛走向前和他聊了起来。

提到我们之前见过查尔斯,老人瞬间放下戒备,打开了话匣子。

“他那家伙,就是那个德行!有一次他到这儿来,手里拿着半块醋栗馅饼,正是厨师翻天覆地找的那块!他痛痛快快吃完后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没事人似的回去了,他们也只能推断是被猫偷吃了。我这辈子都没见过猫吃醋栗馅饼!哦,他就是这德行,查尔斯少爷!”

“他来这儿的时候是四月份,对吗?”

“没错,两个周末都来了。就在夫人去世之前,我记得。”

“你常见他吗?”

“没错,是不少。说实话,年轻人在这种乡下地方没什么事好做。他常去乔治饭店喝个烂醉,然后跑到我这儿来,问东问西的。”

“问有关花的事?”

“是的——花——还有杂草。”老人咯咯地笑了起来。